一支千余人的秦军,恍如天降,出现在他们后方,打了越人措手不及。
陈婴又惊又喜:“那是哪支军队,司马何时安排的后招?”
“当然是尉阳司马方才‘逃窜’的船队了。”
韩信哈哈大笑,原来,这竟是半个时辰前离开的尉阳,带着划船的兵卒千余人,在U形河滩的另一侧舍舟登岸,从侧翼杀进了瓯骆的阵线后方,攻击目标,正是骆王那显眼的羽毛巨扇!
这也是韩信挑这地方引诱骆人的原因,加起来不到六千的秦军,真就把三万瓯骆联军包围了!
所以他才说嘛,此战看似难,实则易,根本不需要拔剑!
随着骆王羽扇倒下,骆人各部开始混乱,瓯人则见情势不妙,开始撤离战场。
“杀吧!追亡逐北!能杀多少是多少。”
韩信扔下战鼓,登上战车,意气风发,指着前方道。
“对新卒而言,这一战,是建功扬名之战。”
“对老卒而言,这一战,则是雪耻报怨之战。”
“但不论如何,这都将是最后一场大战!打赢了,离回家,就不远了!”
……
斤南水一战,由于巧妙利用了“火骡阵”和烟矢,象群反奔,骆王死,瓯君逃,越人死伤近两万,其余人也四散而逃,溜进林子里,再也不敢露头,瓯骆联盟,星散瓦解。
秦军伤亡不到一千,安排船队拉着伤兵先回去报捷,韩信则带着三四千人,返回他们一度靠岸的临尘,来到上次战争的旧战场……
那一战,光是在这,就倒下了三千秦兵,在接下来溃败的道路里,又倒下了五千多人。
故地重游,五百主陈婴有些恍惚,才过去了两年,昔日战场,依然随处都能找到折断的旗杆,但军旗却被骆人扯回去当布了,其余兵器、甲胄,都无一遗漏。
“真像群乌鸦。”
陈婴唾骂,而这群乌鸦,除了甲兵外,还猎取人头,挂在家里当做荣誉,除非是破损的头颅才能幸免。他们甚至会割肉而炙,理由是吃了敌人的肉,可以继承其力量,此等蛮夷行径,真是令人发指……
好在,鸦群已散,天亮了。
按照骆人俘虏的说法,他们找到了骆人抛弃秦卒尸体的地点,两年过去了,这里已是野草疯长,但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淡淡的臭味,拨开密集的蔓草,陈婴发现了堆积如山的骸骨……
累累白骨,横七竖八填满山沟,触目惊心,仔细查看,多是无头的,草里满是狼粪,想必过去两年,豺狼没少光顾此地。
“昌南侯允诺,等找到战死士卒的尸骸后,就算花上一年半载,也要派人将他们的骸骨掘出来,运回南宁的忠士墓园安葬,躺在刻了名的墓碑旁,也算魂兮归来了。但这么多尸骨,如何找得到吾等乡党袍泽的呢?”
一个从东阳县就跟着陈婴的老伙计唉声叹气,他们那一屯,死于此地者不下十人,其尸骸或许就夹杂在这数千骸骨之中。
陈婴却道:“昌南侯不是说了么?吾等离家,但南征军,就是三十万兵民的家,南征军将士,不分籍贯,皆是袍泽、兄弟!”
陈婴指着骨堆:“他们也一样,既然已融为一体,不辨你我,都拾了便是。”
一边说着,他一边拨开长长的野草,向前迈步,惊走无数蜈蚣马陆,又跪在地上,赶跑了爬在一颗开裂头骨上的黑蚂蚁,却见皮肉脑髓,都已被吃空。
“头上被开了这么大个洞,你是真惨,不过也走运,骆人不猎破了脑袋的头颅,我这才能找到你。”
陈婴盯着空空的眼眶,叹了口气,将这头骨拾起,用麻布袋裹了,抱在怀里,又朝遍布整条山沟的秦卒尸骨,重重稽首,长拜不起,声音中,已带上了哽咽:
“兄弟,你们的远征,结束了!”
……
PS:好险,今天好歹写完,没有立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