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慢慢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低声道:“没人笑话你。心哥儿,没人笑话你呀。就咱爷俩儿——这屋儿里就咱爷俩儿。你想说就说,我听着,啊。”
李云心瞪着他。
瞪了好一会儿,吐出一口气。
身子再慢慢委顿下来、倾倒下来……倒在刘老道身上。
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孙子、倒在爷爷的身上。
刘老道的身子一僵。但很快放松下来。他轻轻地出了一口气、用手慢慢拍着李云心的背。听到李云心又说——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呢?那,和她打吗?神经病。”
“打都未必打得过。然后被外面的一锅端了?神经病。”
他喃喃自语,仿佛梦呓。自言自语好一会儿,又道:“我也想啊……神经病。神经病啊……神经病女人……”
老道慢慢地听得懂了。
可刚想了几句话要对李云心说,心哥儿的语气却又变了——
“我早晚有一天要回去。”
“王八蛋。”
“老子本来要慢慢玩死你吃了你。”
“哈你运气好、兄弟够猛,救了你,嗯?”
“想不到老子在这边风生水起,嗯?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回去——”
李云心的语气变得暴戾起来。像是一头隐藏在黑暗当中的邪恶野兽、用血色的眸子注视敌人并且发出低沉的诅咒。他细细碎碎地在刘老道的怀中倾吐出最最恶毒的言语,仿佛在叙述一个复仇故事,但使用了大量刘老道闻所未闻的词语——他是真的听不懂了。
可他知道……这不是什么坏事。
忽然之间就濒临崩溃的李云心进入了最后一个环节——怀疑、否定、自我安慰。然后到了如今——他在试着用可怕的回忆重塑自己强大的心理防御机制。
……便是那些可怕的回忆成为了如今这一切的导火索吧。
他见到了李云心更早之前的失态——像是从一场噩梦中醒过来。刘老道实在不知道心哥儿曾经经过了怎样可怕的过去。
但他安心地等待——像一个爷爷抱着一个孙子。
一刻钟之后,李云心不说话了。
他在刘老道的怀中沉默起来——刘老道感觉到心哥儿的身体慢慢变得僵硬,像是一块石头。
他略想了想,便慢慢站起身,不看李云心并且走出门去。
午后的阳光仍旧温柔地照耀着。这君山紫薇宫的中殿……此刻一片祥和安宁。
林中的鸣蝉在叫——虽命不久矣但仍声嘶力竭地叫。
微风拂过林叶,水汽浸润君山。阳光照在地上——地上有石砖缺了一角、有蚂蚁沿着砖缝爬过。
老道的道袍很快被晒得暖洋洋——他轻轻搓了搓手。
如此晒了一会儿太阳。
听到门里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李云心走到他的身后:“抱歉。”
他声音低沉,像做错了事的孩子。
刘老道没有转身,只笑了笑:“嗨……”
隔了一会儿——
“这是第一次。”
“也是最后一次。”
李云心的声音重新变得沉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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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还有一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