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子还在发愣。瞪着眼睛看了李云心一会儿,瞧见真龙的目光也转向他,才忙道:“君上……禀告君上……这事是这样……这个,海中的妖魔,杀之不尽……如果有君上的真龙令牌,以其号令群妖,或许可以令其不战而降……还请君上再赐予一枚令牌——”
边说边看李云心。
这模样,即便是小孩子都瞧得出话是李云心教的。
真龙就皱起眉去看他——或是不晓得又要闹哪一出儿。李云心却轻轻地咳一声。九公子瞧他的脸色,想起他叫自己“撒娇”来。
他哪会撒什么娇?原本也绝不会做这事的。
可在此前为难的时候李云心没给他考虑的时间,把真龙惊动出来了。真龙一现身,那威严的模样叫他连思考都艰难了,哪还有什么急智,大部分时候只能跟着本能走了。
到这时候进退两难。一想起李云心提的这两个字儿,竟像是没过脑子,张口便道:“还请神君母亲看在孩儿征讨海面九死一生、辛辛苦苦的份儿上,再赐下一枚真龙令牌吧!”
听了这话真龙倒是愣住了——看李云心。
倘若能将心里话说出来,说的该是“你要搞什么鬼”!?
这九公子敬畏他的“神君母亲”,觉得真龙是天下的群妖之主,而自己又是她的鳞甲所化。加上对天下大势并不很了解,因而虽说一直跟着李云心,可也只是知道争斗厮杀,并不知道这些争斗厮杀究竟为了什么。
倒仿佛是皇朝即将覆灭时候的一员小将。知道有皇帝将军,知道天下尽是王土,知道“杀敌报国”,却没法子纵览全局、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裹挟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可怜九公子还觉得如今真龙依旧统帅天下群妖,仍旧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却不晓得实际上这位“神君母亲”的威严,便是在他身边的李云心这里,都已经所剩无几了。
李云心与真龙达成协议,要拿这九公子做文章。真龙也很想在九公子的面前保持威严——尤其是当李云心在一旁的时候。
这李云心可恨。但九公子却是真心敬仰她——眼下的真龙该是需要这种敬仰。
这件事,是李云心的猜测。
如今意识到他的猜测似乎是正确的。九公子说了那些叫真龙在心里直皱眉头的话,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半空中的神君狐疑地盯着李云心看了一会儿,又盯着九公子看一会儿。沉声道:“只是这事的话,倒不算什么过分的请求。”
——李云心用真龙的鳞甲画出了九公子,真龙原本就有意叫他再多造出此类的龙子来。无论他如今求这鳞甲所制的真龙令牌做什么,日后终究都是要收回来的。暂且给予他也未尝不可。
“但渭水君也得先说明一件事,我才好放心将令牌赐下。”真龙的脸色一沉,“前次,我赐予你一滴精血,你将它供奉在你的眉间。可昨夜,我却感应到这精血离了你的身子——几乎半夜的功夫。渭水君,这是为何啊?”
真龙声称那精血所化的耳坠可以听得到李云心在做什么。但当初李云心在清河县的林中、被邢捕头一干人围捕时仅仅是画出了九公子、都能叫他感应到,飞奔来,可见妖魔、修士对于与自己本源有牵连的东西是极为敏感的。
那一滴精血除了能“听”,还能够“感觉”的。
附在了什么东西上、又没有附在什么东西上。灵气与精血牵连,几乎等同一个感应器了。
然而在昨夜,真龙的确感应到一件怪事——她的那滴精血,离开了李云心的身子。
真龙神君乃是群妖之主,每天要料理的事情应该不少,不会像什么“谍报人员”一般除了睡觉之外都守在台前、小心地倾听着从“那一头”传来的信息。
只有觉得到了什么重要关头、或者闲暇的时候,才会试着“听一听”。
然而昨夜不同——事情出现明显的异常变化。精血离了身,或者是被李云心用什么手段屏蔽掉了。此种明目张胆的做法,分明就是说,他昨夜做了什么不想叫自己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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