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的盐商大会终于召开了。一个个本来感觉被‘割肉’的盐商,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个喜笑颜开的。
“没有那么多税。拿到盐票在税务上交了税,你们手中就有了税单。沿途碰到稽查的,只需要亮出税单,即可以了。”敢知法犯法,勒索敲诈的公员,一经查除,一律严惩不贷。火船在内河关口停泊,顶多出一个杂物费,停泊费用也包裹在其中。
“接下来在地方买卖上,你们交的就不是货税了,而是商税。”
……
盐业总公司的承诺声声在耳。
何宗祥还第一次意识到,天底下的规矩是真的变了。货税只缴一次,那怕盐货是从扬州拉到荆州呢,一路上一个不少的按次停泊在南京、安庆、九江和武汉,也不需要被南京、安庆、九江、武汉的税监一次次的收税了。
之前不管是盐货还是各类商货,逢关纳税这是必须的。以福建的武夷茶为例,从武夷山运到温州,那些鲜嫩的茶树叶子要换七次船,交四次税。一担(100斤)武夷茶到温州的代价大约在3.8两银子左右,差不多占去了最终交易价的三分之一多。
这还是因为那时没有厘金,在原时空的清末,中国的商人贩运商货,那就是要逢关纳税,遇卡抽厘,而洋大人的洋货却只需要缴纳一次子口税即可。子口税是指进口洋货运销中国内地或出口土货从内地运销国外,除在口岸海关完纳进出口税外,另缴百分之二点五的内地过境税,以代替沿途所经各内地关卡应征的税。
当时以海关口岸为“母口”,内地常关、厘卡所在地为“子口”,因此把这种一次缴纳的过境税称为子口税。又因其税率是进出口税税率的一半,故又称“子口半税”。
再说了,过去的逢关纳税手续繁多,其间关口官吏卡拿勒索,商人的实际损失比明面更大,更浪费宝贵的时间。现在却是一路通畅。无了那些贪官污吏绊脚,对于商人那就是天大的幸事。
“爹,这大汉岂不是把到手的钱往外推?”何继忠百思不得其解,依照前清的税制,每一道关口少的二三厘【一厘是百分之一】,多的四五厘,何况除了朝廷设立的常关还有地方官府设立的小关呢?就比如前文所说的赤水市,或是鲁山县的鲁阳关,陈鸣大舅家干的事情。巡检司那里收到的银子全落在了地方手中,当官的即使贪墨的再多,也总要拿出一些落到钱库里的。
复汉军这么一定规矩,逢关纳税成了一税到底,那不是舍出去泼天的银钱了吗?
“或许就跟咱们做买卖里的薄利多销一样。”
“他们在上海跟宁波开港,日后这长江两岸啊,会比运河两岸更繁华。”往来船只多了,税率再低也有大钱,何宗祥如此的说着,可这话连他自己心里都不信。他怎么能想到如此政策乃是陈鸣为了刺激商业呢。这项政策在鲁山倒是没有引起什么反对的声浪来,因为复汉军现下的很多大商号背后本就有鲁山大佬们的身影存在。
这场时间并不算长的言商大会上,盐业总公司明确向所有到会者宣讲了自己的职能,同时讲述了今后盐业问题上的一系列政策革新和改动。
单纯的来说,复汉军就是把所有的地方盐商变成了比较初级的卖盐贩——从省级的区域经销商变成了县级的代销商,而这全天下的盐商就只他们一家。
新成立的各家报纸都向扬州派出了记者,一片片稿子也纷纷登上了各家报纸的头版头条。
复汉军放出豪言要把天下盐价降低到‘10文钱一斤’以下,并且还要持续下降,不知道惹来多少热议和期待呢,
连上海的罗伯特、佩里埃等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中国的盐业政策非常明显——国家专卖。只要控制得当,再低的利润,放在中国这个庞大无匹的国度里,也会获得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财富。
可欧洲人并不怎么关注这点,他们来中国不是为了买盐和卖盐的,他们现在正跟韩腾在反复争论着海关关税税率。
陈汉方面的各类货物海关关税并不是一概而论的。满清都知道给东南亚过来的粮船减税或是全免,复汉军又怎么会丢掉前头的优良传统呢。
陈汉先给西方人了一点甜头吃,宣布他们的海关今后会放弃船钞这个规定,还有常贡、行用等不合理之税收。惹来佩里埃和罗伯特等人满口的称赞,一声声夸奖,几近谄媚的吹捧,都要把韩腾一行人给埋葬了。这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蹦出来的话,真的是用不着钱的。
但接着进入到整体,欧洲人立刻就不高兴了。在进口贸易上,陈汉对于粮食、铜铅和棉纱、棉花全都给予比较低的税率,这让罗伯特高兴地都要飞到天上了,棉花、棉纱,这是银元之后英国东印度公司对中国最大宗的出口货。而陈汉对成品的布匹、钟表、皮货、羽绒、胡椒、香料等等,则全都征以高税。这又等若当头给了罗伯特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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