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陈岗今年不得中,将来也不得中,或是四五十岁了才中举人,那么在陈鸣的眼中,陈家在社会格局不动的情况下,实力、势力就都已经走到了顶点了。再继续发展,官面上的保护伞就不够遮风挡雨的了,等待陈家的命运会如何,不难而知。要么就老老实实的不动弹,依照这几日里陈鸣对自己那个便宜爹的认知,陈惠很可能会如此选择。那是一个很有自知的人!
只是蓬勃兴旺的陈家猛地触到了天花板,就如同浩荡洪水一下子碰到了三峡大坝,后果不是摧毁大坝,而是激流倒回,自家人开始起来小心思小算盘。整个陈氏一族蓬勃向上的劲头在这一刻也就戛然而止。接下来免不了就是一路腐朽一路衰败了。
如果后世陈家还能出人杰,当能延续陈家的富贵,否则的话,用不了几代人陈家也就败了。
就像同在县衙三班六房的那些班头、典吏,陈家这样的道路,是很多人家都已经走过的老路旧路,但看那些这样走过来的人家现在的下场?
衰败的如钱家,鼎盛时期把持着仓大吏和河泊所大使两个肥的流油的要缺,但现在呢?钱老二在衙门还有一个正职,钱老大只能跟在衙役屁股后面当白役。
而鲁山县百年中如钱家这样兴盛一时的坐地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家早早的泯然众人。他们兴盛时间长的有五六十年,短的只有三五年,或是子孙不肖,或是碍了县老爷的眼,或是自己志得意满下疏心大意遭了算计,再有就是太过冒尖被当成了肥猪,甚至一些人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败了势的,旧位让给了新人坐。
在皇权不下乡的年代,在衙役世袭的年代,出现陈家这样的坐地虎,一点都不稀奇。区别只在于强弱,和声誉的好坏,本质没任何的区别。不要说全中国,就一个河南省,揪出几十上百家也轻而易举。
“二叔!”陈鸣在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前表现的很恭敬。他二叔陈聪。
名字跟本人不怎么相衬,陈聪人比较木板,不知道是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始至终头上都压着一座大山的原因,陈聪是真正的老实本分,为陈家尽心尽力的打理着矿场和瓷窑厂。当然,陈惠也没亏待这个二弟,比较亲娘人在土门,是老二在伺候。
陈鸣对陈聪这样的人生不出半点意见,如此老实本人的人,在后世太少太少了。那道德沦丧一切向钱看的21世纪,谁要是主管一方,不从公账上拿点好处,那简直是没本事的代名词。
而纵览陈聪35年的人生,除了默默的‘工作’,完全没给陈惠和陈惠的老子惹下丝毫麻烦。这可能就是几千年传下的道德观念的作用力了。庶子的身份,陈聪的经历,让陈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没有想过陈聪是‘大忠似奸’,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他不信自己老爹几十年的时间都看不透这个二叔!
陈聪要真有这样的心的话,陈鸣只能说——他生在陈家这个小窝窝里真的是屈才了。
这要是生在皇家,那说不定就能成为赵匡义第二啊!
“骨瓷???”陈聪迷惑的看着眼前的大侄子,长官瓷窑也有十多年的他,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叫骨瓷的。
“骨炭、粘土、长石和石英……,高温素烧,低温釉烧……”陈聪两眼直直的看着陈鸣,他能确信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这种配方和制作技艺,“石头,你这是从哪弄来的配方?二叔理瓷窑事物多年,不说多么精通,天下瓷器也闻之一二,此类何以闻所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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