渌口镇的镇长是湘潭本地的一个秀才,当初他没能痛下决心,然后就只能看着一样是秀才的陈浩等辈一步登天,他辛苦钻营却也只能在这渌口当个累死累活的从七品小官。
当然了,作为一个秀才就能当官,这已经是往年在大清朝的时候所不敢相信的了。所以这个镇长还是十分关注自己的官帽子的。
但是今年这风雨不对头,连连大雨,外头的道路一脚踩下去能陷到脚踝,路都完蛋了,他即便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完全没办法。镇长一天三趟的往河堤上奔,隔三差五的还就守在河堤上了。
但是他的用心,他的谨慎,屁用没有,老天爷该怎么下雨,还怎么下雨。这雨只要一天不停下来,这脖子上的刀就移不开!
就在陈鸣在总督府里狠狠地一拳打断窗扇木框的时候,渌口镇公署,一个浑身泥水的汉子也给渌口镇镇长带来了一个让他魂飞天外的坏消息。
渌口,决口了!
一语震破天惊。整个公署瞬间静悄悄的一片,镇长脸色蜡白,底下的公员们也一个个如临末日。“怎么会呢?我,我半个时辰前才从河堤下来。那个时候还好好的啊?”镇长狂吼着。
“是有人搞破坏。不知道怎么了,河堤突然起了一声爆炸,然后就垮了……”前来报信的人也泪水横流。
“那缺口堵住了吗?”刀子终于落在头上了,镇长突然觉得自己竟然一点不觉得沉重,反而心里轻松了好多,如释重负一样。
这些天里他整日整夜里都在提心吊胆着,如此的煎熬真就比现在‘悬刀落地’的痛苦还要令人难受。
最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镇长也就可以放下心里的包袱,全力去面对了。
“大人,决口已经快堵住了!之前准备的藤框,还有沙袋都用上了。但大水淹了五个村子,堤坝上也失踪了七个壮丁。”这失踪的七人是死了还是活着?他们中间是不是就有搞鬼的人呢?这可都是要查明的。
……
湘潭渌口镇再度出现因人为破坏而河堤决口的事件,消息就报到长沙,整个长沙似乎都更加的阴霾了。现任湖南警察厅一把手的陈成知十分亚历山大!
他就在再有能耐,守堤护堤的时候也不可能看着所有的人啊。鬼知道他们中间哪一个是满清粘杆处的人呢。
陈成知甚至敢在心里肯定,这不会是最后一个,而只是一个开头。
接下的事实是半点不出他的预料,衡山、衡阳、常德,就跟是多米诺骨牌一样,先是湘江,再是沅江,除了守备森严的长沙和岳阳两地,湖南沿江重地是一个接一个的出现决口和决堤。同时间的还有江西和福建,其中多是以‘人为’者居多。于是《中原日报》就把所有的决口全部推倒粘杆处身上了。
也是乾隆/满清不敢太过丧心病狂,满清也要顾及北地汉人的人心,还有那些抛家舍业投奔北方的南方‘忠良’的感受,他们没有在长江动手。
但湖南、江西、福建、广东……,一处处决口汇报而来,大水淹没村庄数以百计,受灾人员蹭蹭的坐火箭一样直线上升。七月走到末尾的时候,雨水终于见停了,整个湖南,光是湖南一省受灾的难民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万了。
这场‘抗洪救灾’的战役中,陈鸣被粘杆处打的惨败!双方的敌我投入和战损比,悬殊的不成比例。陈鸣战场上的赫赫威名在面对天灾人祸并发的时候,丁点用处也没。就跟张薄纸一样,轻轻一捅就被戳穿了虎皮。
“今年各省多有遭灾。本宫不希望看到各地一片汪洋浩泽的同时,百姓还要流离失所。”
“德惟善政,政在养民。天灾之下断不能再生人祸。宁可国家多费金银,不可令百姓食不果腹,流离失所。此本宫之念,亦愿为亲贵重臣之所念。”
“今天,本宫把这句话送给你们,尔等要牢记心头。”
“臣等受教。”
“国库中有钱有粮食。地方上的官仓、粮仓,全都打开,赈济灾民。广东、福建、江西、湖南、湖北五省所受灾害的府县,大王自有恩旨。”反正少不得要蠲免钱粮了。
“臣等遵旨。”
“减税、免税、抚恤、赈济、借贷、安辑流民,满清可以做的,我大汉也可以做,还要比他们做的更好。你等都给下面说清楚了,监察院也都把眼睛给本宫瞪大了。灾区赈抚灾民的钱粮,谁个要敢伸手,立斩不饶。”
“臣等遵旨。”
众人退去后,陈鸣坐在大椅上半天没动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