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觉得……,这清军扎营比咱们还有章法啊。”两军营地之间相距有七八里地,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河上还有一座砖木桥。这条小河比起来更靠近复汉军这里,营地距离河流只有两里地不到。
两边谁也没有派兵试探,因为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两边都在等待着明天决战的时候。
邓云此时对外头那些清军的战斗力有些估摸不准,根据前几天朝鲜内线传回来的情报显示,洪州清军两千步骑,其中马队有四五百人,朝鲜棒子给出的答案是骑射犀利,悍而无畏。当初两军洪州攻杀的时候,一支四五千人的义军被这支清军骑兵直接撞散,然后这支清军马队又旋即击败了另一支三千多人的朝鲜军。杀敌近千,自我则死伤寥寥。被朝鲜棒子敬畏不已!
而另外一千多清军,这些人里有满有汉,或者说有旗有汉。后者就是百年来偷偷跑到东北讨生活,然后一点点扎下根的汉人。‘闯关东’固然是在晚清朝正式拉开的大幕,但并不意味之前二百年里山东河北的汉民都没越边的。
——满清入关后实行民族等级与隔离制度,严禁汉人进入东北“龙兴之地”垦殖——颁布禁关令。顺治曾告诫满洲贵族末路退往关东。而满清倾族入关,也使得关东人口剧减,满清遂借口“祖宗肇迹兴王之所”保护“参山珠河之利”,长期对关东实行封禁政策。顺治开始,满境分段修千余公里“柳条边”篱笆墙——东北长城(柳条边墙、柳墙、柳城、条子边),至康熙中期始竣工。
满清进攻朝鲜时候,在东北本地征召的兵勇,最初时候几乎全部都是旗丁,可在复汉军登陆辽南后,大批的清军精锐回归,填补进来的人马就是汉旗交杂了。或许过不多久,这些人会给纳入汉军旗,亦或是包衣旗。
只是这些人相对朝鲜降兵,装备堪称精良。不管是老式的皮甲,亦或是在朝鲜自行打造的少量铁甲,还是战场上缴获的朝鲜棉甲,基本上都一人一件。以他们两千步骑的实力,外带那么多朝鲜降兵,复汉军不插手的话,他们确实是有能力镇压洪州的。
第二天一大早,两边大军都是草草吃完了饭,到营外列队。几乎是一夜没睡的数百朝鲜义兵拖着长长的木排放到小河上,转眼就在河面上铺起了上百米的通道。
朝鲜境内的清军都是很傲横的,就像当年刚入关时候的满清八旗军,几十人就看对着千人的朝鲜义军数人头。不过今天却有些不同,营地内再没了以往碾压朝鲜义军时的那种轻松的气氛,朝鲜降兵也不是没耳朵的人,尤其是一些领兵的军官,消息也很是灵通。今天来到洪州的可不止朝鲜义军,还有一波复汉军。这些人就是满清最精锐的新军也不敢轻易言胜,比最精锐的朝鲜义军还难打十倍、百倍。
这打头阵的‘清军’当然不会是正牌子清军,而是投降的朝鲜降兵。但是朝鲜降兵也是有内外远近之分的,对于舒克来说,自然是那些已经剃了辫子的朝鲜降兵更亲近,而那些还留着发的朝鲜降兵,就是打先头的炮灰了。
满清在朝鲜已经颁布了剃发令,可能也是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没有像当年入关后的多尔衮那般态度强硬,而是学了复汉军一招——不剃发易服的收之重税。
闵宏镐为首的一波朝鲜辫子军官,用得意又复杂的目光看向那些还没有剃发的朝鲜降兵,胸中涌起了一股想哭的快感。让你丫的不剃发?让你孙子的不听话?还他娘的用蔑视的眼神看我们的辫子。哼,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要怎么学乖乖!
邓云看着清军的步阵,嘴角翘起一抹讽刺的笑。
果然是拿没剃发的朝鲜降兵当炮灰,稍后是剃发了的朝鲜降兵,然后才是正牌清军。
“哔哔……”
哨子尖锐的声音响起来,邓云将手一挥。两个营的复汉军陆战部队率先出击。他们脚步稳妥的通过河面上的桥梁和木排走上对岸,他们身后是随军跟行的臼炮部队。
朝鲜的路比满清更差劲,岸上又搜罗不来大型牲畜,牛马驴骡都给满清拉走了,复汉军的大炮都留在了战船上,随军行动的只有些许中小型臼炮,还有早就被复汉军废弃的两斤炮。
这是复汉军在济州岛开炉铸造的。因为朝鲜的道路太不便于重炮行进了,不要说十斤炮、十二斤炮,就是五斤炮都难以行动。三斤炮也走不远,只有更小的两斤炮了。
作为曾经的朝鲜将领,朴积善当初还嘲笑过满清,并赞叹过复汉军的强大。可他没有相当,今天这份强大却要由他自己来亲自品尝。
复汉军介入朝鲜战事也一年多时间了,水师无敌,成为了朝鲜上下对复汉军的公认。而复汉军的陆路部队,人数是少然枪炮犀利,果毅敢战,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当初江华岛一战,邓云带领着陆战营生生的救回了一部分朝鲜禁军,更救回了朝鲜的世孙嫔。
眼下这一关苦矣,搞不好,今天自己手头这两千人都可能被消耗一空。
乱世之中,有兵才有一切。没兵,那就是待宰猪羊。
朴积善深刻明白这一点,乱世中军队就是自己的本钱,丢了军队他就屁也不是。但他没办法抗拒这一切,舒克带领的步骑军就在身后,自己只要胆敢抗命,怕立刻就会被满清的铁骑碾成粉末。而且离开了满清,自己还能回到朝鲜义军当中吗?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经是百年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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