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赫舍里姓的人啊,当年赫赫威名的索额图的嫡系子孙,虽然索额图倒了之后,赫舍里一下子被才进了烂泥里,否则如柏怎么才会是一个小小的骁骑校呢。可是当年在北京再烂的日子,也比现在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柏是在常州之战时被俘的!
无数的念头在他大脑中闪过,很多纷乱的念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总之,在这漫长的一天后,幸又不幸的如柏走着来到十字架前,躺着被送回了房间。
一个不大的房间,摆了四张高低床,人事不知的如柏被放在了窗户下的一张床上,室友们一勺一勺的喂他水。作为奴隶,他们可没有请医生的权利。如柏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命大不大了。
第二天中午,如柏醒了,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他试着坐起身子,根本办不到。他仿佛就感觉不到自己的胳膊和腿的存在。如柏只能喝点米汤,在此之前他被室友喂了一碗鱼汤,结果如柏一泄如注。到了第三天他依旧不能正常的走路,他尝试着走动,却像醉汉一样蹒跚不稳,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
然后这天的下午,如柏看到了一男一女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女人正是三天前被他救的伊氏。这不是一个多么漂亮的女人,年纪也不小了,至少有三十岁。
如柏对她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一双儿女被带走的时候的悲伤,那已经是半年前了。那时如柏也刚刚从港口劳改队被调入种植园。伊氏是刚刚被送到新加坡的人!她丈夫死在了广州,她随着队伍往广西逃跑,但在桂林被俘了。
伊氏的大儿子大概有十岁,这种年龄的人在种植园的意义不大,这样的小孩要进入培训班,在里头学会了一技之长,年龄长到十五的时候才更好的实现自己的价值。
伊氏举着双手,哭天跪地的痛哭着,她乞求来人不要让她跟儿子分开,她向那人发誓,只要不把她们母子三人分开,她一定会做个全天下最忠诚的奴隶。母亲的痛苦是很有感染力的,伊氏的悲恸欲绝让那人都有些唏嘘,但是一点用都没有,该怎么带走她儿子还是要带走的。
甚至伊氏连痛苦的哭声都不行,哀怨地嚎哭还没几声,身边的监工就怒气冲冲地走过来,手里高举着鞭子,命令她马上闭嘴,否则就要把她拉到场地中间,扒光衣服,很抽一顿,让她尝尝鞭子的味道。伊氏畏缩了,但她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还有伊氏的女儿被带走的时候,伊氏狠狠地甩开了拦着她的那个人,把女儿紧紧地抱在怀中,母子俩缩到了最里面的屋子里的墙角,伊氏用凶恶的眼睛注视着所有人,就像一疯子。监工的喝斥她置之不理。女儿也像意识到了什么,紧紧地缩在母亲的怀里,双手环着母亲的脖子,小脑袋紧贴在母亲胸前。但这种挣扎有什么用呢?那前来带走女儿的人举手制止了监工的动粗,用轻蔑到极点的笑容看着伊氏:“你如果想害了你的女儿,你就一直抱着她好了。”
“干什么事儿之前,自己脑子先想清楚。孩子是跟着你一直呆在这没有前途的种植园,吃不好睡不好的好,还是到培训班,学了技巧后,至少吃喝不愁的好?”
“小丫头长的还有几分清秀,将来出落的更标致了,那前程可是长远的很。”
“你这个当娘的,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仿佛一支支利箭,把在场所有的旗人都射的千疮百孔。伊氏最后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已经不需要说了。如柏记着的只有女儿离开母亲时候的哭泣,还有母亲那撕心裂肺却又不得不将女儿推开的痛苦!
“额娘,额娘。放开我,我要找额娘。额娘,你别丢下我……”孩子尖叫哭声,就像一支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脏,更悲剧的是小女孩正是被疼爱她的额娘粗暴地推开,然后被人带走的。“别丢下我额娘,额娘,额娘!”小女孩哭喊着,伸出两只细小的胳膊哀求着,但无济于事。随着她渐行渐远,声音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到最后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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