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的群山里,点燃了十余堆篝火,悬挂在烤架上的飞龙肉散发着奇异而又不令人生腻的脂香。
远处隐隐传来马群的骚动,不知道是不是暮时新添的霜草让处于发情期里的它们产生了更多的冲动。
陈长生坐在一处篝火旁,手里端着盘子,盘子里是两块新烤好的飞龙肉。
肉是南客亲手烤的,边缘有些焦糊,但还能吃。
他向身边望去,只见南客的小脸上满是油,啃的很是高兴。
他忽然想到如果吱吱在,肯定会很生气,那有容呢?
然后他想起来,那个叫秋山君的家伙是真龙血脉。
不知为何,他开心起来,觉得盘子里的肉都香了几分。
夜渐深沉,繁星落于群山之间,马群安静了,篝火旁的军士们依然在吃肉喝酒,欢声笑语不停。
陈长生注意到,今天一直没有看到罗布的身影。
他站起身来,四处望了望,向山涧走了过去。
这条由峰间雪水融化而成的山涧极清,向着北方的荒原而去,与大陆上绝大多数的江河西流不同。
星光洒在山涧上,如一条银带,很是美丽。
山间的霜草表面本来就覆着浅浅的白绒,这时候被星光一染,更仿佛要变成真正的霜。
一道身影在星光之下,有些孤单。
陈长生走了过去,在那道身影旁边坐下。
不知道是不是星光太盛的缘故,如杂草般的胡须并不能完全掩盖那张脸的真实模样。
陈长生再次确认罗布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
“在想什么呢?”
罗布没有吃肉,只是在喝酒。
一个很精致的小酒壶被他用两根手指悬着,在夜风与星光里微摆,显得很潇洒。
听着陈长生的问题,罗布沉默了会儿,说道:“念天地之悠悠。”
任是谁,用这样一句话来回答这样一个简单的问题,都会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从他的口里说出来,却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仿佛他这个人理所当然就应该这样说话。
当然,如果陈长生的那个朋友在场,说不得还是会捧腹大笑,然后用刻薄的言语把罗布好生羞辱一番。
陈长生没有,因为他来自西宁镇而不是汶水城,而且他也经常想类似的问题,只不过很少与人说。
前不见后不见,古人来者,沧然涕下,终究西流去。
他想起那本又名西流典的时光卷,想起北新桥底的铁链,国教学院地底无人知晓的墓,想起过去十年发生的这么多事情,感慨渐生,看着星光下美丽的山河,说道:“不舍昼夜。”
你在想什么?
念天地之悠悠。
当不舍昼夜。
一问一答一应之间看似没有什么联系,生硬不搭,细细品来,却自有一番味道。
此时,此处,应该有酒。
罗布看了陈长生一眼,把小酒壶递到他的手里。
看着手里的小酒壶,陈长生有些犹豫。
罗布有些意外,问道:“不喝酒?”
陈长生说道:“从小身体不好,比较注意这方面。”
罗布从来不会强劝人饮酒,见他为难,一笑做罢,便准备把酒壶拿过来。
然而,陈长生举起酒壶饮了一口。
……
……
(回大庆后,写故事的感觉真的好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