癞头和尚微微抬起头,看了看老道,微笑道:
“我们不一样。”
我们不一样,
很有深度的一句话,既贬低了老道,同时也抬高了自己。
意思就是你是混吃混合的神棍,我有真才实学,我们不一样。
周泽吐出一口烟圈,正好喷到了对方的脸上。
并不是周泽想要给老道出头,毕竟来者是客,但对方一进入书店,周泽就有一种隐约的警兆感。
癞头和尚也不恼,只是双手合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一时间,周泽忽然感到浑身上下不舒服,像是有一只只蚂蚁正在自己身上乱爬。
当下,周泽夹着烟的手指开始慢慢地长出黑色的指甲。
“施主息怒,贫僧是为喝茶看书而来,没有恶意。”
癞头和尚松开双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当下,周泽的那种不舒适感消退。
“你去忙吧。”周泽对老道说道。
老道只能退下去。
“施主,这店开在闹市之中也确实有点意思,居闹市而得雅静。”
周泽没说话。
“贫僧正在四方巡游,今日恰好来到通城,却发现原本的两位老友,都不见了,着实好奇得紧,后来一番查探,方知通城出现了施主这一号人物。”
“你那两个朋友,是谁?”
“一个是女子,正当妙龄。一个老叟,当差文庙。”
周泽心中微微思量,前者应该是指的是那位出了问题的女鬼差,后者应该是那个文庙侏儒老者。
“你是来给他们报仇的?”
“非也非也,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悲欢离合,尽凭天命,一切,不可强求,也不得强求,贫僧今日前来,只是想来看看施主,和施主坐谈会晤,再结一个善缘。”
“好像和你结善缘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癞头和尚闻言,无语地笑笑。
然后,周泽不说话,癞头和尚也不说话,氛围一下子尴尬了下来。
大概到了茶都凉了的时候,癞头和尚才开口道:
“贫僧此来,是为向差人说一些想法,讲述一些理念,贫僧每至一处,总会找当地的差人说道说道。”
“你说,我听着。说完后,钱也得给。”
“佛说,众生平等,这里的众生,其实不光是活人,也包括亡者,他们生于斯,长于斯,和活人,其实没什么不同。
在贫僧眼中,他们也是人,也是众生的一员。
寻善者,为众生之本,理应爱护。
堕恶者,为众生之祸,理应惩戒。
有鬼魅害人者,自有金刚怒目法相,但寻常亡魂,或因执念或因种种缘由流连人间者,贫僧觉得,他们有这个权力,也有这个自由。
然而,阴司之事,自泰山府君崩殂之后,行之以绩点业绩之法,凡逗留人间之鬼物,必押其下地狱。
对这种行为,贫僧一直不敢苟同。
故而前来劝说上差,鬼也有好恶,亦有利弊,凡事不可一刀切,否则就是懒政,就是怠政。”
周泽有点想笑。
看周泽反应,癞头和尚叹了一口气,行道者,当逆水行舟,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他拿起周泽面前的报纸,翻开到末页这一版,上面写着另外一个省份的新闻,讲的是一起谋杀案。
“这份报纸,贫僧看过,这件事发生时,贫僧本人就在距离那里不远处。
有一男子失踪,亲属报案,警方推测其可能遇害,但发现不到尸体,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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