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前边的甲士已下了浮桥,踏上了河内的地面,队尾的甲士还没有上桥。铠甲甚重,每一个甲士连衣甲、带兵器,负重数十斤,沉重的脚步踏在地面上,激扬起缕缕尘土。
五支队伍,就像五条黑蛇,迎冒矢雨,齐头并进,冲向倚在城墙上的云梯。
城头上也响起了鼓声。
城内、城外,鼓声交叠震耳。
数万黄巾士卒举兵大呼:“杀!杀!杀!”给甲士们助威。几百步的距离转瞬即至。甲士们因为身上披有精甲,防御力远胜此前的盾牌手、轻卒,城上的弩矢、箭矢没能形成太大的杀伤。
冲在各队最前的几个甲士奔到了云梯下,把环首刀叼在嘴里,或者把长矛夹在腋下,闷着头缘梯而上。
城上的弩手调转了一下弩机发射的方向,从上往下,瞄准攀缘梯子的甲士,拉弦放矢。弩矢笔直地射下,一则,这会儿的距离比刚才近,二则,弦力加上引力,威力更加大了,开始有甲士中矢。被射中要害部位的甲士从梯子上坠落,没被射中要害的,忍痛向上攀爬。
荀贞令道:“弓手暂退,叉手上前!”
面对精甲,弓箭基本没太大的作用。弓箭手接令退下,三十多个身高体壮的郡卒拿着长长的铁叉接替上前。三十多人分成五股,各自迎对一架云梯,用铁叉叉出云梯两边的扶手,猛然发力,试图将云梯推倒。
在前几次的守城战中,守卒用这种方法推倒了不少黄巾军的云梯。黄巾军吃一堑,长一智,改进了云梯的制作做法,在云梯的底部加上了一个基座,牢牢地撑在地面。
——事实上,正规的云梯底部本来就是有基座的,基座底下且有滑轮,可以推着走。黄巾军之前没有经验,吃了亏后学乖了。
叉手最终连一座云梯都没能推翻。眼见黄巾甲士已攀援到了云梯的中间部位,荀贞复又下令:“叉手退下,倒沸水!”
青壮民夫两人一组,各提着两个大桶分别运到五座云梯前。桶里盛的是沸水。守卒将这些桶一个个抬起,向下倾倒。热水滚落,热气腾腾。黄巾军甲士的精甲可防箭矢,却防不了热水。
沸水落在他们的身上,透过衣甲、兜鍪的缝隙浸透入内。滚烫的的沸水多热啊!倒在身上,就跟去了层皮似的。黄巾军的甲士惨呼不断,接连有人掉落城下。
弩矢、沸水只能起一时之用,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黄巾甲士爬到了云梯的尽头,到了垛口。
……
第一个爬到垛口的甲士是第二架云梯上的。
这时,守在这个垛口前的弩手已然退下,换上了四五个矛手。长矛同时刺出,这个黄巾甲士被困在云梯上,无从躲闪,中矛落地,但紧接着第二个甲士又露出了头。
矛再刺出。
这第二个黄巾甲士用的是长矛,人未上来,矛先刺出,不过没能刺中垛口的矛手,眼见数支长矛迎面刺来,他自知躲闪不开,干脆也不躲避,在中矛时伸出了手,牢牢抓住了一支矛柄。拿这支矛的守卒没有反应过来,被他拉着一起跌落城下。
第三个甲士又上来了。
黄巾军的进攻连绵不绝。
到第六个甲士的时候,长矛手筋疲力尽,再也阻挡不住,这个甲士跃上了城头。
……
这五架云梯早已是城外数万黄巾士卒瞩目的焦点,此时见这个甲士上了城头,数万人同声欢呼。波才把中军的鼓车悉数转移到了前线,欢呼声里,几十个战鼓大力擂动,令人热血沸腾。
……
城头上,荀贞眼观六路,黄巾军其余四架云梯上的甲士还在与垛口的长矛手争斗,翻上城来的只有第二架云梯上的甲士。这几天的攻防战中,也曾被黄巾军几次突上城头。荀贞不急不忙,从容令道:“刀斧手上前!”
不等他的命令,第二架云梯前的垛口处已有七八个刀斧手冲上,围住了登上城头的这个甲士。
这甲士寡不敌众,支挡了两下,被乱刀砍死。
垛口前,力竭的长矛手暂时退下,换了生力军顶上。
……
荀贞正在密切关注战局之时,两个传令兵飞跑奔至。
“报!”
“怎么了?”
“西、南两面城墙外的贼兵也开始攻城了。”
荀贞转首西顾,夕阳如血,战事方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