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替我把这支竹简送去高阳里,交给我族弟荀彧。告诉他,今天梅花独开雪下,凌霜傲寒,十分高洁。为谢他赠梅之情,我故以此诗为报。……,记住了么?”连说了两三遍,繁谭才背了下来。
“你也骑马去吧,早去早回。”
一个早上送走了两封信。收信的对象不同,信的内容也不同,乃至“信纸”也有别。
荀贞又将繁谭送走,看着他在雪下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后,没有立刻转回舍中,而是在门口又站了会儿,正观望雪景,官道上有两个人骑着马奔驰过来。行至近前,看得清楚,其中一个正是刚刚离开的繁谭,另外一人年岁不大,黑衣白裘,挟弓矢、带长刀,却是文聘。
荀贞出门下阶,迎上来,笑问道:“仲业,下着雪你怎么来了?”
文聘勒马停在十数步外,利索地翻身跃下,牵马走近,先给荀贞行了个礼,然后说道:“正是因为下雪,所以小侄才能得空。”
“怎么?”
“仲通先生起了雅兴,约了几个友人,带了伯旗和公达两位兄长去颍水泛舟。小侄故此得空,才能前来问候。”文聘从马身上解下一个布囊,双手呈给荀贞,“前几天小侄在市中见了件狐裘,觉得还不错,便买了下来。天时曰冷,还请荀君不要嫌弃,权作寒衣。”
“你来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
荀贞亲热地拉住他的手臂,示意繁谭接过狐裘。文聘因感谢荀贞将他引荐入了荀衢门下,三天两头地常来,每次来都必会带些礼品,刚开始时,荀贞坚辞不要,等慢慢的两人熟悉了,交情也渐渐深了,便就不再拒绝。不过所谓:礼尚往来,每收一件礼物,他也必会回赠一件。——有时候,互送礼品也是一种能快速拉近关系的好办法,至少不会让彼此觉得对方是外人。
繁谭羡慕地接过包裹,问道:“狐裘?不便宜吧?”
文聘笑了笑,没回答他。好歹文聘也是“大家”出身,又是个有志向的人,十几岁便远来颍阴求学,自与繁谭不同,不会把钱财看在眼里。繁谭虽没得到文聘的回答,不觉尴尬,自说自话,说道:“前年冬天,俺见蔷夫谢武穿了件裘衣,问他多少钱?好家伙,好几万钱呢!”说着,从怀中取出竹简,交还给荀贞,“俺还没出亭部,就碰见了文君,……。”
文聘接口说道:“听繁谭讲,荀君有信给文若么?雪下路不好走,小侄自作主张,叫繁谭回来了。等小侄回去,顺道给文若捎去就是。”
“好。”
一个“自作主张”显出了两人曰渐亲近的关系,荀贞自无不允之理,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拉着文聘进院。繁谭拿着包裹,牵马随后跟入。
一进院门,文聘就闻见了一股清香,缘香看去,见到了墙角的梅花:“呀,文若送的这树梅开花了?”
荀贞顺手把竹简递给他,笑道:“我给文若写的信便是讲这花开了。”
竹简冰凉,花香扑鼻。文聘把简上的诗吟诵了一遍,赞道:“真是好诗!‘凌寒独自开’,‘为有暗香来’。荀君,你这诗既是在咏梅,也是在自叙高洁之志啊!”这首诗的意思很浅显,所以一读之下,他就读出来了其中的意味。
荀贞哈哈一笑,说道:“临雪草就之章,不足提也。……,仲业,来,一边赏梅,一边给我说说这几天城里有没有什么新闻?”
“也没有什么新鲜事儿,一切都是老样子。……,昨天县君大约是因见下雪了,所以亲自去了高阳里拜见‘二龙’先生。前两天听说鲜卑又犯境了。……,对了,听我叔叔说,这阵子县中各乡、亭的寇贼明显变多,接连发生了好几起劫案。”
“劫案?”
“对。大多都是劫道,最严重的一件发生在南乡。南乡一个富户的幼子被两个外地来的盗寇劫持了,勒索钱财,惊动了游徼。结果被劫持的那个富户幼子被杀,两个盗寇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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