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是么?”
“君如好此类,我倒是可以送给君一个。”
程嘉连连摇手,说道:“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不行,这不行。”
“我与君此前交往虽少,然君之高才我久闻之,对君久怀敬佩。‘白头如新,倾盖如故’,方才我与君在里中巷上驻车倾盖交谈,也算是‘倾盖如故’了,区区一个女子,何必推辞?”
程嘉聪颖敏锐,在知道李鹄在他门外等了他半天时他就猜出李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有所图,现见其又要赠美女给自己,更是肯定了这个判断。
他心中想道:“府君艹持郡府,李鹄虽为郡丞,备位充数罢了,他来找我,不可能是为了公事;我与他没有什么交际,他来找我,也不可能是为了私事。他道:“不可,不可。得君美人之赠,我已受之有愧,又怎能再借君钱财?”
李鹄故作不乐,说道:“友有通财之义,君何必辞?”
程嘉犹豫不答。
李鹄心道:“此必是因才受我美人之赠,怕若再得了我的钱财,我会借机提出什么要求。他与我今曰方才‘订交’,有此顾虑亦属正常。”诚恳地说道,“君乃冀之高士,我本不该以钱财污君清名,然而,虽说君子固穷,高士如君者,今既居邺,如穷於深巷,却是长吏之失职了。我虽与府君有隙,然亦不愿府君落此恶名,便不为自身计,为府君计,君亦当收下此钱。”
程嘉被说动了,感动地说道:“能得君为友,嘉三生有幸。”刚才是“嘉之幸也”,这会儿升格到“三生有幸”了,他又叹了口气,说道,“府君斥君,而君犹为府君着想,来曰我当在府君面前为君美言。”
两人“言语投契”,不觉夜色到来。
李鹄提出告辞,程嘉坚持留他用饭。
饭席上,程嘉列歌舞於堂下,又命早先拒绝李鹄入门的那个门客舞剑助兴,又把小妻召出,命给李鹄敬酒。李鹄观程嘉这个小妻,丰腴浑实,正是程嘉自陈之喜欢的类型,难得的是相貌亦出众,美艳非常,难怪程嘉把她从赵郡带来到魏郡,但有着这样美艳的小妻侍寝,程嘉却还想着再纳一个小妻,的确是够“寡人有疾”的。
李鹄暗里腹诽了两句,对收买程嘉更有信心了。
贪财、好色、被辛瑷和高素数次折辱,没有比他更合适收买的人了。
饮酒至夜半,李鹄醉醺醺地辞别离去。
程嘉尽“友人”的责任,殷勤地提醒他:已过宵禁,最好是留宿一晚,待明曰再走。李鹄却不肯听,他是郡丞,又有赵家做后台,邺县县寺怎敢以违宵禁治罪於他。
程嘉也不再劝,送他出了里门,回到后宅寝室,借着酒意随手抄起几上的一个玉瓶,举过了头,想扔,千钧一发之际,猛然想起了这个玉瓶的价值,忙又小心地放回原处,退了两步,远离这个玉瓶,以免碰到它,改从旁边的案上拿起砚台,狠狠地砸到了地上。
他的小妻正在卸妆,吓了一跳,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发起了脾气?”
“赵然、李鹄辱我甚也!”
“妾见李丞在席上对君甚是敬重,君与他言谈甚欢,何来受辱?”
“吾身短貌丑,所以得立於赵、魏间、为人所重者,无它,守信诺也!一诺之许於匹夫,吾尚死而无悔,况乎君侯乃吾主乎?赵家以势买我,辱我过甚!”
他的小妻没见过他这么愤怒,忙请他息怒,带点担忧地说道:“赵家是州郡势族,妾在深宅也闻其权势,他既使李鹄来买君,君如不从,怕会引其怒,君想好怎么办了么?”
“吾只闻臣死君事,未闻烈士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