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叹了口气,说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兴亡,受苦的都是百姓。这天下就要乱了,只希望大乱之后能有大治吧。”
荀攸、戏志才皆为有识之士,如果说太平道举事前,他们没看出危险,而今太平道举事就在眼前了,太平道的信徒遍布全国州郡,这一旦乱起,他们自能看出,荀贞没有口出危言,的确是“天下就要乱了”。
荀攸叹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诚哉斯言!”
戏志才对这个话题没甚兴趣,他说道:“仲业回来了。”
文聘从后庄出来,驰马到荀贞近前,下马说道:“我带人沿密道走了一遭,在出口处见有马蹄踪迹,追了一截,没追上。这波才逃得够快!”
“小任,你留下协助王主簿指挥郡卒继续搜捕逃人、清点缴获。这庄子是波才的重要据点之一,庄中必藏有大量的兵器、铠甲、粮秣、金银,找出来后,和俘虏一起悉数运去郡府。”郡中将要面临大战,多一分物资,多一分把握。
“诺。”
交代完毕,荀贞翻身上马,留下小任、王兰和郡卒,带着门下宾客,抬着伤者,驰出庄门。散在庄外的大小苏、大小高带本队人马迎上。
苏则说道:“邻近的乡里中,来了不少百姓。”
荀贞放眼观瞧,远处的官道上、田野中,密密麻麻地聚集了很多人。
他想道:“波才既敢藏身在此,太平道在这一片的发展想必不错,聚集围观的这些百姓里也不知有多少是太平道的信徒?”粗略看去,围观的人至少数百。他不由庆幸:“还好,他们只是围观,没有参战。”转念又想道,“两天后,太平道举事。这些围观的百姓,又有多少会参与其中呢?”忖思,“要不要令宾客捕杀他们?”
犹豫再三,没有下令。
倒不是心慈手软,而是担忧无故下令屠杀,会给门下的宾客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一则,说不定会影响他在宾客心目中的形象;二则,他要的是精兵,不是匪兵。毕竟,不管这些围观的百姓两天后会否参与造反,他们现在只是普通的百姓。
他高声向四下说道:“我乃故北部督邮荀贞,今夜破杀此庄,乃是奉太守檄令,捕拿反贼要犯,与尔等无关,你们不必惊吓。”令人举起波连的首级,接着喊道,“反逆波连已经伏诛!贼首波才在逃。太守令:‘擒杀波才者,赏百金’。尔等若能将其擒杀,可送至郡府,领取重赏。”
波才没能被抓住的消息隐瞒不住,索性公开。趁机,也可再提升一下个人的威名、打击一下太平道的士气:我是前北部督邮,波连被我杀死了!
围观的百姓里不少太平道信众,知道波才、波连,起了一阵骚动。
荀贞不多说,分出两队人驱散他们,叫他们各自归家,自带众人冒雪夜行,返回阳翟。
……
回到阳翟,天已亮了。
叫开城门,诸人入城,到得太守府外。钟繇提前接到了城门的急报,在门前相迎,第一句话就问:“拿下波才、波连了没有?”
“杀了波连,波才逃了。”
钟繇惋惜不已,顿足说道:“可惜,可惜!”
“这是刘邓,杀波连者就是他。据他说,波才与各县太平道的小帅约定,两天后同时举事。”
“两天后?”
“是。”
钟繇面色大变:“何其急也!何其急也!”
命各县捕拿波才、波连党羽的檄令昨天才刚传达下去,远一点的县恐怕昨晚才刚收到,两天后太平道就要举事,短短两天,怎么来得及捕拿反逆呢?给朝廷、州里的急报也是昨天才刚送出,计算路程,等朝廷、州里收到上报,太平道没准儿早漫山遍野地攻城略地了。
荀贞自责地说道:“未能擒杀波才,我之罪也。”
“不怪你,不怪你。要非你,郡里至今尚不知妖道要反。要非你,郡里也无法把波才、波连在城里的党羽一扫而空。要非你,郡里也查不到波才、波连的踪影。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啊!今波才侥幸逃脱,只能说天不亡他,这场乱祸在劫难逃。”
说到“把波才、波连在城里的党羽一扫而空”,荀贞问道:“波才、波连的党羽都被拿下了么?”
钟繇颔首,说道:“总计一百三十一人,名单上的人一个也没逃掉!”
钟繇、杜佑昨夜带领郡卒,戒严全城,分头扑入各里,按照名单,大索波才、波连党羽。
波才、波连的党羽虽在荀贞夜入城时就起了警觉,奈何人太分散,寡不敌众,被钟繇、杜佑各个击破。他们反抗得很激烈,活捉的不多,大部分被格杀当场了。相应的,钟繇、杜佑带的郡卒也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钟繇说道:“妖道尚未正式乱起,郡卒已伤亡颇重。咦,贞之,你带去的那些郡卒呢?”他这时才注意到跟着荀贞回来的都是他门下的宾客。
“我把他们留在了庄里打扫战场,稍后会由王主簿带回郡里。”
“你门下的宾客辛苦了一夜,定都累了。府君把城南的兵营划出了一片给你,你可让他们先去休息。还有那些伤者,也得及早医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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