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俊去荆州南阳,出平舆后向南走,经阳安、郎陵,行百余里即是南阳郡界。皇甫嵩去兖州东郡,出平舆后向北边去,路途就远了,需先经过陈国,再经过陈留郡,之后才是东郡,全程大约五百里,陈国、陈留两郡内没有大股的黄巾军活动,可也有小股的盗贼,这一路上又要行军,又要剿贼,将会是一段比较疲累的路程。孙坚跟从朱俊,荀贞、傅燮跟从皇甫嵩。
赵谦率汝南郡吏、平舆父老送他们出营。传旨的宦官、随着宦官来的朝臣包括皇甫嵩的那个友人也出城相送,等送走他们后,这几个人将会返回洛阳。
近五万汉军大张旗鼓地出营,兵分两路,一路向北,一路向南。
孙坚带着祖茂、吴景、韩当、程普等人,特地在路边等上荀贞,两人依依惜别。
孙坚望着路上络绎北去的荀贞部兵马,笑道:“贞之,来汝南时,你部只有千余人而立下偌大之功,现拥兵三千,此去东郡,必是能立下更多的功劳了!我在南阳等你的好消息。”
荀贞笑道:“兄长麾下如今不也是三千虎贲么?兄长,南阳张曼成号‘神上使’,拥兵十万,声势浩大,攻伐战取,无往不利,连宛城都被他打下了,是与颍川波才、汝南彭脱一样的大贼强寇啊,兄长此去南阳,务必小心,不可浪战。”
东郡黄巾的渠帅名叫卜己,其麾下虽也有两三万人马,但比起波才、彭脱、张曼成就差远了。荀贞从皇甫嵩去东郡,至多是路途远点,走得累点,但是击败卜己肯定是不成问题的,而张曼成就不同了,南阳乃是大郡,人口众多,产出富饶,他一呼百应,根基深固,拥兵十万,声势浩大,又是在连战连胜之时,不可轻视。孙坚哈哈一笑,说道:“好!多谢贤弟关心了。”
他虽答应,但从他浑不当回事的脸上可以看出其实没有把荀贞的叮嘱放在心上。也难怪,他本就是个猛鸷勇武之人,西华一战虽吃了点亏,受了重伤,可随即就抓住了彭脱,战功又是居诸将之首,既已连平颍川、南阳两郡,战功又两次居首,当然不会把南阳张曼成放在眼里。
荀贞见他漫不经意,有点担忧,可也知孙坚的本性就是如此,他此前不是没有劝过,劝亦无用,心道:“罢了,后世有言曰:‘性格决定命运’,此言不虚。文台生性如此,我多说无益。……,我记得他是在讨董之后阵亡的,现下董卓尚未入京,他此去南阳应是无碍。”遂也不再劝说。
两人分别。祖茂、吴景、韩当、程普等将给荀贞行了个礼,拨转马匹,跟着孙坚追赶本部。
荀贞目送他们远走,对荀攸、戏志才、宣康、李博等人说道:“咱们也走!”
诸人齐齐上马,亦拨转马匹,回到路上,跟着本部兵卒,汇入皇甫嵩这一支两万余人的大部队中。两万余人出了营,人、马、辎重,绵延十余里,旌旗如林,矛刀如山,沿着官道迤逦向陈国行去。荀贞行了会儿,扭头回望,赵谦等已回城,平舆县城被拉在后边,渐渐离远。
天下未安,征尘难息。这才打了几个月的仗,荀贞就觉得身心疲惫了,征战之苦果然不是书生们在书屋中所想象的那样浪漫激情,别的不说,只这行军,日复一复,枯燥之极,久骑战马,大腿摩得生疼,这还算好的,徒步而行的兵卒们既要携带兵、甲,又要带着干粮,一天几十里走下来,浑身尘土,脚底磨泡,疲惫不堪,每日行军停下后又要安营扎寨,更是劳累。
如今四月,孟春初夏之时,天气尚算好,这要再换到寒冬腊月或三伏之天,那更是受苦受累。
这些还只是累、苦,等遇到敌人,上阵杀敌,又时刻冒着生命的危险,阵亡倒也罢了,最怕的是负伤,轻伤还好,受几天疼痛就是,若是断胳膊少腿,一时死不了,可十之**却也救不活,眼睁睁看着伤口溃烂,高烧难忍,痛彻入骨,躺着等死,那才是真的受罪。
只征战了数月,荀贞就有点受不了这日子了,可这天下,才是刚刚生乱,大乱尚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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