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一倚在床边,侧着身子,看样子似乎是在假寐,实则那双狭长的眼睛一直微张,目光落在胡颜身上,在缱绻中夹杂着无声的叹息。他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无乱她是胡颜还是绿腰,都深深吸引着他。是何时知道绿腰就是胡颜的呢?这个问题,他想过,却找不出答案来自问自答。也许,从她出现在擂台上的那一刻,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像一阵风,穿过他的肌肤,透过他的骨头,直达心底;也许,是她对待那座假坟的态度,让他哭笑不得;许是她的一举一动以及无意中展现出的戏谑眼神;许是……他那根经常跳动的食指,总是忍不住向她的额头招呼去。如此一个强大到有些可怕的女子,他却总生出要保护她的念头,这是上辈子欠下的债?为何不让他在今世还个痛快?!
心思冉冉,却无从诉说。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让两名芝兰玉树的美男子回过神。
下人房里,叮当含糊地问:“谁呀?”
敲门的人大声喊道:“我是李大壮!我要见曲大人!”
曲南一心中咯噔一下,忙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叮当打着哈气拉开房门,见曲南一已经去开门,便又关上门,回屋睡觉去了。
曲南一打开大门,问:“大壮,出了什么事?”
李大壮抹着汗,气喘吁吁地回道:“大人,家里出事了!花姨娘好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竟闹着要勒死自己。她……她那个样子,就跟白坊主站在房檐上唱歌一样,可老吓人了!”
曲南一略一沉吟,觉得此事可能与白草有关。看表面,花如颜责打白草和竹沥,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主子。若白草真是那个所谓的神,便不知道花如颜的责打是出于本意,还是为其掩护?
曲南一想回去看看,无论如何,都要先稳住白草等人。若有可能,将其毒杀才好。只不过,他拿捏不准花如颜和花青染在其中扮演得是何种角色,怕自己误杀了人。毕竟,花如颜对他有恩。就算他不报恩,也不会对其下手。
曲南一有些为难了。这里住着花青染,家里有个花如颜,到底要兼顾哪边?他若走了,花青染会不会对胡颜下手?即使花青染不会,那小染呢?那可是个心性不定的主儿。
就在曲南一的为难中,司韶的声音突然响起。他说:“我来照顾她。”
曲南转头,看见单薄的司韶站在屋檐下。夜色中,他的面貌模糊不清,但曲南一却知道,他的表情一定是冷冰冰的。风吹动司韶的衣袍,拍着他的小腿,发出有节奏的啪啪声,竟让曲南一觉得心安。
为何心安?只因这个人是司韶。为了胡颜,不但对青苗村的人下毒手,还在大白天里放火烧了他的县衙。
曲南一冲着司韶点了点头后,这才想起来,他看不见,于是道了声:“多谢。”
不想,这两个字,却惹恼了司韶。他冷冷地扔出一个字:“滚!”
曲南一摸了摸鼻子,感觉上面一层灰。他走出大门,并随手将大门带上。
司韶并没有急着走进胡颜的房间。他捂着腹部,轻轻倚靠在墙面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他明明看不见,却还是要望月亮。因为在他心中,有轮月亮,孤傲、清冷、不近人情,却又……护短、风流、最勾人心。
司韶不止一次地嘲讽自己,至今为止,连她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却将一颗心搭了进去。真是……愚蠢!若时光能倒退,他……他也许不会去刺杀她。若他将刀子捅入自己的心脏,也许,那里就不会那么痛了。
时间悄然划过,司韶就站在屋外,守着胡颜。这到底是谁的罪?谁应背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