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乐天脸上忽然一阵惊讶,接着又是一阵尴尬和羞愧,心知还是师傅了解我,一下就猜到了我的心思。
他叹了口气,“师傅你真是慧眼如炬,徒儿有什么心思,都逃不过您的眼睛。徒儿想去辽国,是为了,是为了……找人。”
“找人?!找谁?”
羊乐天见瞒不过,师傅杨怀仁也不是外人,一直以来都把他当亲弟弟般对待,只好把心里隐藏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我是找,找……找我爹。”
“找你爹?你不是孤儿吗?”
“徒儿不敢期满师父,徒儿原本的确是个孤儿,只是……”
杨怀仁见他支支吾吾的说不明白,便拉着他到一边坐下,给他倒了一碗茶端送到他手里。
“你先喝口茶,喝完了茶,你把事情给我说明白了,什么叫原本的确是个孤儿,后来又冒出个爹来?为什么要去辽国找你爹?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实招来,要不然……我今夜就遣人把你送回开封去!”
羊乐天看来是真渴了,咕咚咕咚一口喝干了碗中茶水,听师父说要把他送回开封,忙开口辩道,“师父千万别把我送回去,徒儿好不容易才得了点爹爹的消息!”
杨怀仁见这么一吓唬有门儿啊,要不然就凭着着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黏糊性子,不知道又要墨迹到啥时候。
杨怀仁赶忙又给他倒满了一碗,“你仔细说来。”
羊乐天清了清喉咙,“其实徒儿本也没想隐瞒师父的,只是师父最近在忙大事,徒儿怕打扰了师父,才没有说。
徒儿在前两年刚结识师父的时候,确实不知道我还有的爹爹在世。我记得小时候刚有记性的年纪上,爹爹就离家而去,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娘亲一个人把我养大,可到了我刚能干活赚钱的时候,娘就走了,走的时候还一再叮嘱我说,要我不要怪爹爹。
我那时候对爹爹的印象都不深刻了,连个模样都记不清楚,只有他离家而去时一个模糊的背影。
娘不让我怪他,可我又如何做到?他一个男人,抛弃妻子一个人就这么走了,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难道还不应该怪吗?
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老家庄子里人就猜说,他可能是当了兵,早死在外头了。
而我听了也不那么悲伤,只当是从来没有这么个爹爹。后来我讨饭讨到了东京城,之后进了原先的及第楼做帮厨,再之后就是遇见了师父了。
年后随园开始营业,巧合之下,让我遇到了一个老家来京城里讨生活的远房堂叔,对了,师父,你还记得状元街上开书坊的秦掌柜的吗?”
杨怀仁点点头,秦掌柜是从他接手随园之后就一直很照顾他们生意的一位老主顾,在状元街做印书卖书的生意,家里有些钱财。
羊乐天接着说,“就是这位秦掌柜的,见我那个堂叔手脚麻利,便雇了他做随身的侍奉,那一日秦掌柜的来咱店里吃饭,才让我遇上了这个堂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