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直言好了。”公孙珣瞅着堤上主动避开自己的人流,倒是依旧没有隐瞒自己这个心腹的意思。“今日张梁举动,以及他替那位大贤良师表达出的态度,总让我觉得有些不对头……”
娄圭微微一怔。
“太粗糙了。”公孙珣干脆言道。“我总觉得太平道这种处置方式太过于粗糙了!而且这种随意抛弃下属的行为也未免太过功利了,难道这张氏兄弟就不怕失了人心?”
娄圭稍作思索便反应过来:“君侯的意思莫非是觉得张角另有安排?又或者觉得这位大贤良师跟我们一样,是在行缓兵之计,然后暗中意图动作?”
“不对吗?”
“我觉得君侯高看他们了。”娄子伯连连摇头。“这张氏兄弟自从当日造反失利以后,所行之事皆是为了完善谋逆,而且无外乎是当日哪里有所不足,如今便在哪里有所补充而已……勾结豪强是为了人才、兵器、钱粮;与周边大儒辩论经义是为了大义名分;广传教义是为了兵员。如此作为难道不正是功利之举吗?而且再说了,赵国和钜鹿如此相近,我们死死盯住张氏兄弟,那这太平道还能有什么动作可做?”
“或许吧。”公孙珣一声叹气。“但总归是要小心的好。而且,便是张角那边只是有所高估,可刘焉这里,也未必就一定可信吧?”
“此话怎讲?”娄圭这才正色了起来。
“能怎么讲?”公孙珣冷笑言道。“我也是刚刚在坡上才想到这一点……人家刘君郎是冀州刺史,是宗室重臣,身后还有一堆江汉世族做倚仗。那么万一他要借着职务和洛中人脉的优势,反过来给我还有张角一起下套呢?稍微使点小把戏,这明码标价的借刀杀人,说不定就会变成鹬蚌相持渔翁得利的情形吧?”
“譬如说呢?”娄圭一时疑惑。“这方伯可是许诺说要先给君侯一个大郡的,既然我们先得酬劳,又怎么会……”
“这件事情里面的得失可不止是酬劳。”公孙珣愈发面露嘲讽。“得了一个大郡太守又如何?若他给了我一个大郡太守,却没有像许诺的那般绕过那些内侍给太平道定下确切罪责……那最后万一事情有所不谐,张角被我这个擅杀无辜的酷烈之辈‘逼反’,天子岂不是要杀我以谢天下?!”
“确实。”娄子伯悚然而惊:“其实说到底,太平道势力广大,一个处置不好便要出乱子,届时天子必然不喜。而方伯这人滑不溜秋,万事只为私利,便是为了报仇又怎么会真的愿意担上这种泼天的干系?”不过,话到此处,娄圭却又忽然摇头,俨然是拿不定主意。“但似乎也说不好,毕竟太平道前日所为是想要他命……”
“这就对了。”公孙珣正色起来,也是仰头负手一声感慨。“人心难测,天知道刘君郎是怎么想的?天知道张角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若如此,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能如何?”公孙珣不以为然道。“自然是要将这番怀疑的心思藏在心中,然后一边对太平道小心提防,一边对方伯镇之以静了!”
“方伯那边镇之以静便可了吗?”娄圭依旧不解。
“这是自然。”公孙珣从容解释道。“镇之以静,只等事前向他求一份正式公文过来便是。他若是给了,我必然会履行约定,回身拿下张氏兄弟;而他若是不与我这份公文,我便不去碰张角,直接拿了他送来的大郡太守之职,走马上任好了。”
娄圭一时无语。
“当然了。”公孙珣看着北面河堤幽幽言道。“这番计算就没必要让这位新来的壮士知道了,更不要让其他一些什么人知晓……”
娄圭拱手称是,却又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远处一群闻讯赶来的赵国权贵……这些人听说公孙珣醒过来,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来分地论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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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肥固虑太祖神威,自知不可长免,乃暗结刺客,谋于太祖。事泄,庇于魏郡赵氏,赵氏者,中常侍赵忠族也,煊赫河北。然太祖以关羽为使,固诛肥于赵氏园中,复传其首于州郡。太平道首张角见之,一时丧胆,遂奉千金以贿冀州刺史刘焉。”——《旧燕书》.方士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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