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孙破虏。”纪灵应了半声,不顾被缚,直接转身向堂外而去,而黄祖也随之而走。
不过,临到堂前,黄祖回过头来,看了看堂上所挂着的如今渐渐流行的匾额,却不禁驻足冷笑:“念在孙破虏不为难在下的份上,在下有件事情想提醒一下孙破虏。”
“黄府君请讲。”堂中上首位置的孙坚刚刚将古锭刀递给身侧的祖茂,闻言却也难得正色。
“这是间民宅!”黄祖努嘴冷笑。“我来蔡阳城中的时候,见到袁术强占民宅还颇不以为然,因为当日上任江夏时,江夏郡府破旧,我不耐在官寺居住,便也借居在当地一个商户宅内,结果刘荆州听说后专门与我送来百镒黄金,让我重修官寺,独不可以官身以据民宅……”
孙坚忽然醒悟,然后面色难堪起来。
“孙破虏,我问你,你可曾听说过你那两位义兄弟出行巡视时不去官寺而居于他人宅中吗?”黄祖见状愈发冷笑嘲讽道。“就连韩馥那种公认懦弱之人,昔日在邺城,而邺城宅邸以赵忠旧宅为冠,且赵忠死后并无主人,人家都是卸任后方入彼宅安居的!你倒好,你嫌弃袁术无德,以此为名反叛于他,结果却将袁术抢夺来的赃物据为己用,这算哪门子以正讨逆?!依我看,你这辈子,都只是个卖瓜的格局罢了!可怜那个蒋钦,如此忠勇,竟然如纪灵一般从了一个贼,将来要被人耻笑千古的!”
言罢,其人哈哈大笑,在身侧纪灵与身后孙坚的怒目之下兀自转身而去,而片刻之后,纪灵终究是仰天一叹,咬牙跟去,唯独孙坚气愤难名,面色通红,却竟然不能反驳!
片刻之后,祖茂为了解自家主公之气,却是匆匆将二人斩了,并将首级奉上以示正听,然而此事不提,唯独纪灵、黄祖二人却是终究如另一个时空一般,始终没有负了各自主公,皆是一死以报各自知遇之恩,却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五味杂陈。
“君侯不必多想!”朱治得到祖茂报信匆匆而来之时,却发现孙坚已经离开了原来所据的宅邸,干脆立到了门外,于是赶紧来劝。“纪灵愚忠,黄祖更是个公认的贪鄙无能之辈,这种人的话有什么值得重视的呢,不过死前故意乱明公心智而已!”
“我知道这两个人不值一提。”孙坚此时多少是有些回复了清明,便坦然扶刀而对。“不过君理啊,我在意的乃是公弈(蒋钦),公弈之死我实在是难以忘怀……这些日子我总在想你们之前劝谏我时说的话,总在想之前的一些事情,你说若是我将来不能成事,那公弈会怎么被后人看待呢?会不会和今天纪灵、黄祖一般可笑?可还有此番黄祖那番言语,虽然多是无稽之谈,可最起码这宅院是不该占过来的吧?”
朱治欲言又止……讲实话,若不是担心孙坚会跟上次在陈郡那般气血上涌,影响身体,他反而要劝谏对方像现在这般多思索一些如何稳定统治的事情,只是上一次太过吓人了,便是朱君理也不好在此时添油加醋。
于是乎,君臣二人一时沉默,只是颇显突兀的站在了这栋宅院之前。
而过了许久,眼见着都要落日了,奉命去做事的祖茂方才匆匆而返,却终于是显得如释重负:“君侯放心吧,也不必再搬了……这栋宅院已经是无主之物了!”
“这是何意?”等了许久孙坚蹙眉反问。
“宅邸主人早在咱们之前于新野击破袁术的时候,便匆匆弃了宅邸,举家顺淯水逃到襄阳去了!”
孙坚张口欲言,却又如之前黄祖嘲讽他时那般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祖大荣你这个夯货!”朱治气急败坏。
祖茂一时茫然,但孙坚却干脆摆手,只是下令让朱治严肃全军军纪,然后便自往城中官寺下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