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再说了,自己家真的很得意吗?
有钱,没错,自己老娘为自己准备了一辈子花不完的钱,但是这年头有钱到底算什么?
徐州的糜家赶着上百辆车子来洛阳贿赂权贵,以此求官,求来了吗?可要是不求官,你有钱又有什么用?
有钱你能给自己修大宅子吗,能给自己搞一辆四匹马拉的车子吗,能看八八六十四个人一起跳舞吗,知不知道什么叫逾制?知不知道什么叫狱吏的尊贵?!
而这钱终究是自己老娘赚来的,她在,自己就有花不完的钱,她不在了……那自己真的能从保住这钜亿的家资吗?
至于有势,公孙氏也算是世家大族,而且在辽西根深蒂固,很多令支人甚至只知道有公孙氏而不知道有官府,堪称当地的土皇帝。
但是辽西令支的一个土皇帝算什么啊?没来洛阳之前公孙珣还把自家当一回事,可来到这里才明白过来……一个辽西,不到十七八万人口,每年都只能举一个孝廉,郡治阳乐城甚至不如这緱氏县外的那个路口繁华。
也怪不得人家刘虞的家里人看不起自己,连门都不让进。这要是袁绍来了,那刘虞能托大不见?!
而且再说了,这公孙氏的势力真的就是自己的势力吗?
按照嫡庶来讨论,将来当家的应该是那个很早就进了学的公孙范!
按照自己老娘所讲的那些事情来看,将来整个家族都要依附于公孙瓒……关自己什么事?
努力闻达于诸侯……说的简单,连母亲口中著名的老好人刘虞都不让自己进门,那曹操和四世三公的袁绍就真的能让自己‘闻达’了?
可是,想要跳出这个阶级樊笼,不求别的,只求能够登堂入室不让人看不起,又该怎么办呢?
大中午的,公孙珣长叹一声,然后扭头盯着远处微微露出一角的大汉南宫发起呆来——莫非,竟然还是要依靠皇权吗?也只有住在那里面的那个独夫,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把什么经学世家、大族豪强,乃至于寒门单家,来一视同仁吧?
可是,这年头皇权的代表是宦官……且不提那位南和县崔县君的忠告犹在耳边,身为士人,一旦依附宦官就是自绝于自己的出身,只说宦官的残暴,恐怕公孙珣自己都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
要是能有一个皇帝信任,却又不是宦官的大佬让自己攀附就好了!
“那人是谁,为何在咱们家门口站着不动?”就在街口处的公孙珣盯着大汉南宫胡思乱想的时候,却没注意一辆简朴的车子从自己身边驶过,然后停到了刘虞家门处,车中走出来一个刚刚束发的少年,看年纪与刘备倒是相仿,赫然是刘虞的长子刘和。
“回禀少主人。”门子赶紧低头解释了一番。“是一个据说在洛阳求学的世家子弟,刚才求见主人不成,不知道是不是心怀怨怼,竟然就站在那里不走了。”
“可是你有所失礼?”刘和正色问道。“父亲大人让你这个亲信看门,就是怕无端得罪了人。”
“断然不敢。”门子再度俯首道。“主人的教诲小的一直铭记。恐怕是这人年轻气盛,入不的门便觉得受了辱,这也是常见的事情。”
“这倒也是。”刘和点头道。“不过既然是世家子弟,为何不让他入门呢?”
“是主母否的。”门子小心答道。“她说辽西偏僻,不值一见……”
“哪儿人?”刘和猛地一怔。
“辽西。”门子低头答道。“辽西公孙氏,手上有辽西候郡守的名刺,还有自己叔父右北平长史的名刺……”
“我去与母亲说。”刘和皱起眉头道。
“少主人……”门子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劝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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