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称看重,侥幸得两位恩师垂青。”公孙珣赶紧俯首。“而且我们四兄弟俱得恩师垂青……”
“四兄弟……”张俭手持名剌仰头若有所思。“除你之外还有哪三人?”
“俱是辽西本家的兄弟。”公孙珣赶紧解释道。“大兄公孙瓒,字伯圭,听说因为忠义之名刚被本郡点了孝廉,马上就要去洛中为郎了;族弟公孙范,自文典,他之前替我护送家眷,此番事了,好像也准备要回洛中随侍刘师;还有最小的一个族弟公孙越,因为尚未加冠,倒是正在辽西郡中为吏……”
“一门四兄弟。”张俭不由干笑道。“俱是年轻俊才,再加上之前你族兄公孙域看中的那个义子公孙度,听说也是官路亨通,在外宦游得意,如此算来,将来你们公孙氏怕是要大兴了。”
“无经学传家,终究是二流世族。”公孙珣陡然听到另一位‘三国英豪’,甚至还是那位占据了辽东的公孙度之名也不慌张,反倒是应对如常……其实,他来此一月有余,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公孙度和自己远方族兄的关系呢?
想当初,自己族兄公孙域在玄菟任上时,曾有一子唤做公孙豹,却早死无生,而那公孙度非但小名也叫公孙豹,还和自己那早死的大侄子一个年龄……后来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二人自然是情同父子,而作为玄菟太守的公孙域非但给公孙度取了老婆,还在十年前动用了自己的人脉,让后者以朝廷的特征的名义入朝为郎,踏上了官场正途,然后一直宦游至今。
而那时候,公孙珣才陡然反应过来,怪不得公孙度能够如此简单便接管辽东,并在此处立业,感情是他是有政治遗产的!而且还是从自家这里偷来的!
不过,多想无益,因为正如张俭所言,公孙度早在十年前被特征入朝,如今听说正在河北一带宦游,无论是想宰了他也好,还是收为己用也罢,都只是空想而已。
“无妨,”张俭听到对方说及经学,却也依旧坦然。“这不是有你吗?弱冠之时便做下如此多事物,闯下如此名头,三十岁前做到一郡太守怕都是迟的……至于经学,经学将来未必有就用吧?”
这话听起来是推辞之语,可公孙珣却是心中怪异,然后心中一动,就要再问。
然而,对方只此一句之后,却又忽然停止了这种初次见面时的寒暄言语,转而主动说及了正事。
“这些年在塞外闲居,我其实并不想再掺和什么事情,但受你们公孙氏,尤其是你母亲大恩,倒也无话可说。”张俭挥了下手中名剌淡淡言道。“既然你母亲专门有约,那咱们就赶紧去吧……”
就猜到你是看开人生了,公孙珣心中暗自腹谤,却又赶紧在前引路朝外面而去。
“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张俭从容迈步问道。
“只是说开宴。”公孙珣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便只能勉强答道。“据说是高句丽那边来了一位身份显赫的客人,要设宴招待,大概是想请元杰公在异族面前展示一些中原文华风貌吧?我族兄前玄菟太守公孙域也一起去,想来是要借他的高句丽的威名震慑一下对方……一文一武,大概如此吧?”
“原来如此。”张俭依旧淡然。
“对了,”就在这时,公孙珣复又想起了一事。“好像听人说铁官那里打造出了什么特殊物件,母亲似乎也是想借机展示一下……”
听到这话,一直从容的张俭却忽然身形一顿,然后忍不住警惕的看了眼前年轻人一眼。
而几乎电光火石之间,对上张元杰眼神的公孙珣却也是恍然大悟……这位海内名士之所以对自己冷淡,怕不只是因为经历的太多以至于看破红尘,恐怕也有不想跟自己这个‘反贼’多有往来的想法吧?!
塞外偏远,远离中枢,本就是法外之地,不然望门投止的张俭也不至于能在此处能安然长居,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能体会得到,在这个远离中枢统治核心的地方公孙氏到底有多么强横!
公孙氏的族人遍布渤海一周,公孙氏的核心子弟和直系姻亲出任各个郡国的显要官职,这倒也罢了!而与其他地方的大族不同的时,公孙氏的安利号居然能用商贸之利将这些人甚至是下面的各路豪强给团结了起来……这些事情,在本地人看起来司空见惯,甚至早就乐在其中,可真要是中枢有明白人知道了,那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不是反贼怕也是胜过反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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