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上云卷云舒,观云榭中翁婿的谈话渐渐入巷。
“伯父就不怕血本无归了?”陆云端着粥碗,轻轻吹着热气,却不往嘴里送。
“怕,当然怕。跟贤婿做的这桩买卖,一旦事败就是人头滚滚,连翻本的机会都没有。”商赟大口大口的吃着早点,一双小眼睛滴溜溜乱转道:“可我商赟这辈子,都在等这样一个机会,能让我押上所有,赢了就翻天覆地,输了就去他娘。”
“商家富可敌国,伯父何苦还这么拼呢?”陆云轻声问道。
“为了弥补我爹的遗憾。当年你爷爷在长安起兵伊始,我商家便大力资助。但商人嘛,总是想着和气生财、八面玲珑,不愿意公开与东齐决裂。结果直到八大家联手定关中,十万大军出潼关时,才正式加入了大玄的阵营。”
提起当年的事情,商赟仍忍不住扼腕叹息道:“就是比那七家稍微晚了这一步,结果是一步赶不上,步步不赶趟。最后大玄定鼎、论功行赏,我父亲只捞了个侯爵,商家也没有跻身顶级士族的行列,为此家父郁郁而终。”
“我曾在他灵前发过誓,一定要在我这一辈,让商家跻身大玄的顶级门阀,把那些仗着资历和关系庸庸碌碌的废物,统统踩在脚底下!”说着他重重一拍桌子道:“贤婿,你可要给我这个机会啊。”
“这个么……”陆云搁下粥碗,慢条斯理的剥着鸡蛋。仿佛丝毫没有被商赟的慷慨陈词打动一般。“机会不是人给的,而是自己争取的。”
“呃,贤婿怎么比老夫还像奸商?”商赟幽怨的看着陆云道:“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呗,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呢。”
“我先问伯父几个问题吧。”陆云将鸡蛋剥好,却递到了商赟手中,微笑道:“伯父请用。”
“哎,谢谢。你问吧。”商赟哭笑不得的接过鸡蛋,一口吞了下去。
“你是寒社的人?”便听陆云幽幽问道。
商赟闻言寒毛直竖,呃的一声,被鸡蛋卡住了喉咙,差点没噎死。
陆云赶忙一掌拍在他背上,帮商赟硬生生将鸡蛋吞了下去。噎得商赟翻着白眼,眼泪直流。
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苦笑一声道:“没想到贤婿连寒社都知道?”
“这个名字很稀奇吗?”陆云反问道。
“这十年,已经没大有人提起这个名字了。”商赟一脸萧索的笑道:“不是贤婿问起,我都快忘记了。”
“伯父到现在,还跟我睁着眼说瞎话,那这生意没法谈了。”陆云作势要起身。
“哎呀呀,贤婿莫急,我说我快忘记了,又没说彻底忘记了。”商赟赶忙拉着陆云回到座位。
“伯父再跟我兜圈子,咱们就不谈了。”陆云板着脸道:“做生意讲的是诚信,伯父时间金贵,还是不要浪费在我身上吧。”
“好好好,别生气,年轻人哪来这么大火气?”商赟苦笑着点点头道:“贤婿问我,是不是寒社的人,我只能回答,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陆云皱眉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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