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啊,”陈暨眼睛弯了起来:“我不会是蔡伯喈,这世上没有人能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
“哦,这可真是狂言,”婉澜笑了一下:“人生在世,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不存在什么身不由己,只是被放弃的那个选项诱惑不够大罢了,”陈暨笑意渐隐,眉眼间神色淡淡:“赵五娘选择在蔡家苦熬那么多年的真正原因,你我都不能知晓,可显而易见的是,被放弃的那个选项在她心里,一定是不值一提的。”
婉澜蹙眉想了想,又问:“可如果你是蔡伯喈,圣旨与牛丞相的身份压下来,不从又能如何?”
“不从还能去死啊,”陈暨又笑了起来:“舍不下一条命罢了,自己做的选择,有什么好怨天尤人的,还将错处推在别人身上,真是可笑。”
婉澜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论断,简直要惊讶地大喊起来,她的看法在这世上已经是荒诞离经,却不想陈暨比她更为激烈。可他用这样淡漠的语气说这些话,仿佛这才是正常的看法,就像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压根不值得讨论。
她扭头看着陈暨,目光混合了惊讶欣慰,甚至还有些恐惧担忧,陈暨一一数着她目光中复杂的情愫,安之若素地转头继续去欣赏那树梅花,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怎么,你不相信?”
婉澜惊了一惊,急忙将飘远的心神拉了回来:“相信,玉集先生能瞒着令尊令堂入洋人的商行任职,已经足够能说明了。”
陈暨微微颔首,又重复了一遍:“这世上还没有能逼我做我不愿做的事情。”
他顿了顿,语气不变:“比如成亲。”
婉澜心里又猛地一跳,这一下午这样意味深长又仿佛并无他意的话,陈暨已经说了太多太多,多到让她压根无法分辨他究竟是不是在试探她,索性发问:“不知玉集先生是如何看待澜大小姐的?”
陈暨的目光浮起笑意,他又低下头来,与婉澜目光相对:“我瞧着,很好。”
这又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婉澜有些泄气,忽然丧失了与他继续聊下去的兴致,转身便向室内行去:“回去吧。”
“不爱听又何必勉强,”陈暨在她身后闲闲道:“金鱼胡同南口开了家日式餐馆,我去尝了尝,味道不错,很正宗,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婉澜停了脚步,疑惑地回头看他:“可我瞧你很爱听的样子。”
“爱听魏绻生罢了,和这戏没什么关系,”陈暨向戏园子门口走了两步,对她招招手:“既然能陪我去听戏,那必然能陪我去吃日膳了,那馆子距离此处不远,我们步行就能过去。”
婉澜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她原本打算拿她与宛新的身份之谜戏耍陈暨一番,可如今看来,更像是自己被他耍了一样。这些事情不要说她顶着宛新的身份来做,即便是就以她自己的身份,以陈暨未过门的妻子这身份来做,也是极为不妥的,她到底是个大家闺秀。
陈暨见她犹豫,也不催促,反而异常贴心,异常善解人意道:“如果你觉得此事行来不妥,那我现在将你送回府也可以,正好见见澜大小姐,与她聊聊你我今日的话题,免得我这位未婚妻子多心,再对你我生了什么误会,有了什么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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