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清净了不多久,前院里便有小厮来传话了,请各府太太们一道过祠堂去,婉澜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遇到谢怀安,便惴惴不安地与他对视了一眼。
谢怀安这会倒镇静下来了,横竖这决定做的不错,他们怕的也不过是谢道中的雷霆怒火,可想想谢家来日即将发生的巨变与即将取得的成就,这一顿训斥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这么想着,还生出一股豪气来,就像是高瞻远瞩的臣子进谏固执的老皇帝一样,虽被责骂,却是值得被记进史书里的壮举。
他给婉澜递了一个安慰的眼神,但后者显然没有如他一般想得开,一双眼睛里依然盛满了焦灼,但出发点却谢怀安大不相同,她怕的是谢道中会一怒之下将这灯具拆了,那她们日后在想搞什么动静,可就困难重重了。
南方冬季湿冷,在外头站一会便觉得寒意顺着一层层的衣服往骨头缝里钻,谢家各支的人聚在祠堂前,按辈分排好,礼乐过后,谢道中便珍重地取出祠堂钥匙打开了门上的那只铜锁,婉澜立刻闭上了眼睛,等着谢道中的一声怒吼。
但她等到的是众人提步进祠堂的脚步声和衣料摩擦声,不由得疑惑的睁开眼睛——原来谢怀安在装电灯的时候,将灯泡全部装进了一个宫灯里,将那宫灯挂在了房梁上,令人一时半刻分辨不出,而谢道中的注意力又全部在前头的牌位上。
她松了口气,开始随着族中众人一同向牌位跪拜行礼,依次敬上椒酒,然而到谢怀安的时候,他却在牌位前停了下来。
婉澜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心又揪到了嗓子眼,眼睁睁看着谢怀安呈上椒酒,于牌位前下跪,开口道:“列祖列宗在上。”
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所有的目光都聚集过去,好奇地等待他的下文。
谢怀安停顿片刻,继续道:“承蒙祖宗保佑,光绪三十二年,除却七府里道隐伯父仙逝,谢氏全族阖家平安,全无灾祸。”
祠堂里各府的人互相看了看,依旧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谢怀安没有让他们疑惑太久,很快便接了下去:“小辈里,怀昌由叔父引荐,被朝廷选派为留洋学生,前去大不列颠与北爱尔兰联合王国学习军事,只待来日学成,便回来报效祖国;澜姐与扬州陈家岳阳知县陈复平大人的长子陈暨许下姻契,陈暨长于岳阳,学成于日本帝国,才华横溢,如今正在京城供职,其人见识与志向皆是不凡,确为谢氏快婿。与他相谈,令怀安受益匪浅,先前一直安居镇江一隅,不知春秋魏晋,更不知世已剧变,其程度之深,不亚于昔年明末清初之乱世。”
祠堂里响起了窃窃私语之声,婉澜偷眼看了谢道中一下,见他眉心微皱,依然在等着谢怀安接下来的话。
于是谢怀安又继续道:“甲午年对日本战败后,朝廷割地赔款,国库犹有余财,至辛丑年再败,欧洲列强兵占京城,以武力相胁,索要十四万万两白银,朝廷竟无还手之力,以中国之大,人口之众,血肉卑贱之躯以护国,身死之数,竟不敌朝廷割地之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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