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安又吃了一惊,因为父亲今晚的言行着实太过反常,使他不由得开始犹豫盘算,到底要不要将办工厂的事情告诉他。
但谢道中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指间雪茄越燃越短的时候,他向谢怀安扬了扬,问了一句:“怎么处理?”
谢怀安急忙答道:“摁灭之后,丢掉就行了。”
谢道中便将烟头交给他:“去摁灭丢掉吧,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谢怀安就这样带着满腔的疑虑捏着半个烟蒂出去了,他以为谢道中会在接下来的日子有点什么动静,可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之中的,他任何异样都没有。年三十他给来拜年的小辈发压岁年,正月初一他照例办了百桌大宴,二府的少爷想捐官了,四府的姑娘要嫁去广州,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每一桩事,与他以往的风格相同。
可到底又是不同的,他竟还记得专门跟谢诚叮嘱了一句:“年后我要给姑娘们请个先生来,他兴许是不要报酬的,可咱们也不能亏待人家,还是将拜师礼准备好,你上点心,按先前的惯例准备准备。”
他是在晚膳时说的,还特意差人将谢诚叫了过来,秦夫人便多问了一句:“怎么现在又想起请先生了,阿澜与阿恬都不须再学,难道是给阿贤请的?”
谢道中“唔”了一声:“阿贤不是在学洋文么,既然有这个兴趣,便请个正经先生来教一教,莫随着阿澜学岔了,开蒙最是重要,这时走错了路子,以后再改就难得很了。”
陶氏立刻站起身来,诚惶诚恐地向谢道中屈膝:“老爷还惦记着阿贤,这可真好,只是阿贤一个女孩子,学学女红刺绣,日后寻个好人家便是了,学这些洋文又有什么用呢?我竟从不知道大小姐正在教她,没有耽误你的时间吧?”
她站起来,婉澜就坐不住了,赶紧也随着起身,客客气气地对她笑道:“陶姨娘言重了,我也没什么正经事,难得阿贤有这个兴趣,父亲说得对,若真心要学,还是得寻个正经先生,来日这先生来了,我便沾阿贤的光,也去听一听课。”
“好了,都坐下吃饭,”谢道中又开口了:“女孩子还是得有些见识,不然治起府来也带着小家子气。
眼下的有识之士都出去留洋了,阿贤学些洋文,日后和丈夫也能多些默契,阿恬也跟着学学,不要整日摆弄你那些茶具。”
婉恬便笑:“去便去了,何故这么说我的茶具?难不成洋文有用,茶具就是无用的?”
谢道中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些茶具你都已经熟很了,没什么意思,还是学点新鲜的好,免得你想个茶叶那样,发酵了。”
屋里的人都轻轻笑起来,谢诚就问:“不知道镇江竟然有能教洋文的先生了,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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