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暨淡淡道:“清廷不会把皇位让给他。”
婉澜又大吃一惊:“他……他想改朝换代?”
陈暨笑了笑:“革命党也这么想,只要将皇帝推翻,他们的目的就达成了,至于谁来做新的国家元首,这都是可以商量的事情。”
婉澜不可置信地反问他:“孙先生在南方辛辛苦苦许多年,会情愿将到手的江山拱手让人?”
陈暨道:“革命党没本事靠一己之力就推翻皇帝,他们需要一把能插进心脏的刀,但天下没有白得的刀子,付得起,就用,付不起,就一拍两散。”
婉澜还想再问什么,却被陈暨打断:“你想知道的,待我出狱,有的是时间全部解释给你听,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先去忙,等我出来。”
他们两人说话的声音极低,因此距离便靠的极近,婉澜几乎是贴在了陈暨身上,陈暨说着,伸手在婉澜腰上揽了一下,又向外看了一眼:“有人来了。”
是先前给婉澜开牢门的那个狱卒,此刻贴着笑脸过来:“大小姐可说完了?”
婉澜勉强对他微笑了一下,又赏了他一枚银锭子,这才与陈暨告别。她先去了康利洋行,将陈暨手书的纸条交给了他说的那个人,想叮嘱些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陈暨信任这个人,她也只能选择信任。
张曾扬果然没敢动谢道中,只将他在牢里关了两日便放了出来,因为两江总督端方大人给他发了文。
谢怀安在电报里与她说了此事,婉澜又将这消息告诉谢道庸,谢道庸大大松了口气,端方会关注此事,说明陈暨先前与他的关系并没有断掉。
“今日下朝巧与袁大人走在一起,他还问起陈复平的身后事,”谢道庸道:“说是听传我们与陈家结了儿女亲家,我就告诉他是,我们家的大姑娘许给了陈复平的长子,只待他出了孝便成婚。”
他说话的时候语调犹疑,显然是一边思考一边说的,婉澜“嗯”了一声,表示自己正在听。
“他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我知不知道陈暨正在做什么。”谢道庸顿了顿,继续道:“我只说他是康利洋行的经理,这一点家里是清楚的。”
婉澜的心提了起来,凑着问:“那他说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了笑。”谢道庸慢慢道:“如果朝中那个人是他……”
袁世凯没有对陈暨视而不见,但他首先解决的却是张曾扬的问题,清廷是想保这个在浙江雷霆出手解决掉一个叛贼的官员,因此当他在浙江待不下去的时候,及时调到了江苏,为此江苏仕人已经多次游行闹事,加之他方到任不久便为难了谢道中,曾经由镇江升迁上来的官员对此多有非议,谢道庸也多方活动,告了张曾扬一堆黑状。太后不堪其扰,亲自下旨将张曾扬从江苏调去了山西,她想给张之洞留些面子,因此仍然保留了张曾扬的巡抚之位。
张曾扬的离职,代表了谢道中在这一场官场之争上的胜利,虽然他从头到尾什么都没做,可来自京城的消息却已经足够将他的地位再度坚实一分。谢怀安向婉澜通报了这个好消息,他特意去扬州探望了陈夫人母子,将陈家的消息一并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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