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些茶叶往往是随意的挑些嫩叶采摘,不分时节,随便炒制一下便售给了一些路边茶铺。
尤其是那些官道上两侧的大碗茶铺,越是粗涩的口感,反而越是能够显得有茶味,一碗凉茶下去,也使得那些落脚的人分外解渴。
茶园的人还擅长尽可能的利用自己的出产,所以当丁宁和净琉璃到达这片茶园时,一股混杂着油香的清爽茶香便从内里的一间竹庐畔飘散出来。
丁宁抽了抽鼻子,微微一笑,道:“老茶煨老鹅。”
净琉璃看了他一眼,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
“先吃饭。”
丁宁笑了笑,接着便不让她走在前面,直直的走向那间竹庐。
竹庐外用石坑堆砌着一个简陋的灶台。
灶台上架着一个黝黑的铁锅,里面煮着一只剁碎的老鹅。老鹅已经煮了很久,混杂着一些粗大的茶叶,汤汁如酱,泛着油光,但是油水却似又被茶叶吸了不少,看上去不腻。
一名身材颀长的素衣中年男子正依次撒入蒜葱,做着最后的调味。
看着径直走来的丁宁和净琉璃,感受着这两人身上的气息,他不由得面色一凝,微微一滞。
“吃饭。”
丁宁没有说任何的废话,又只是说了这两个字,便自顾自的从一侧端了两张木凳,从一侧桌上拿了两副碗筷,取了些清水冲了冲,接着在这名中年男子的面前隔锅坐下,在旁边的一个瓦罐里盛出米饭,给自己和净琉璃盛了一碗之后,便又拿起了这名中年男子早已放在一旁的碗,也帮他盛了一碗。
看着丁宁的这一切动作,这名中年男子只是微微蹙眉,却并未出声阻拦。
直到丁宁夹了一块鹅肉吃了起来,这名中年男子才温文有礼的问了一句:“味道如何?”
“虽比不上外面的大厨调味,但胜在别有一番风味。”丁宁笑了笑,道:“最为关键这鹅是真正的老鹅。”
中年男子面色更缓,不再说话,只是夹菜吃饭。
一碗过后,看着已然见底的盛饭瓦罐,问了一句:“要不要再煮些饭出来?”
“也好。乘着煮饭的时候谈些事情。”
丁宁点了点头,看着这名始终温文有礼的中年男子说道:“怪不得容宫女这么多年一直喜欢往你这里来,你的确是有些不同寻常之处。不问来去何意,随意而安,的确会让她那种心上放了太多事情的人感到舒服。”
这名中年男子已经开始用清水淘米,听着丁宁的这几句话,他的眼睛里开始浮现出一些震惊的情绪,“你是丁宁?”
丁宁微躬身为礼,道:“正是白羊洞丁宁。”
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淘米,同时将一把洗净的野菜放入炖着老鹅的锅里,有些犹豫的说道:“其实何必做得那么绝?”
“是她先做得那么绝。”丁宁看着这名中年男子,恢复了平时一贯的平静,说道:“哪怕她只是让薛老头看到最后的结果一眼,我现在就不会做得这么绝。”
中年男子熟练的将铁锅端下,任凭铁锅的温度煮熟刚刚放入的野菜,将盛着米的瓦罐替放在石灶上,诚恳的说道:“可是你找到我也没有什么用处,即便你杀了我,也不会有什么用处。”
“你对她而言应该比她的那只猫重要。”
丁宁摇了摇头,往灶洞里添了根柴,看着新生出来的火光,他接着说道:“我只是流露出一些要对付她那只猫的想法,她便下令直接杀掉了那只猫。”
中年男子坐了下来,沉默下来。
“现在的问题是,你认为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你不受来自我的伤害么?”丁宁看着这名沉默的中年男子,平静的说道:“如果你觉得会,那你自可以坚定的站在她一边。”
看着依旧陷入沉默的中年男子,丁宁停顿了数息的时间,然后认真的接着问道:“若是我今日什么都不做,只是再吃你两碗饭,然后便告辞离开这里,你觉得她会不会觉得你和我之间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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