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穿脏兮兮长袍子的老人站在略显陡峭的河岸边,他费力的向前探出身子,看着面前两个仆人小心的把一根刻着很多数字刻度的木棍插进河面,然后又在被河水浸湿的位置顶端做了个记号。
木棍提上来,看着上面的记号,老人把相应刻度上的数字记在了一个有着厚实的木头皮封面的本子上。
然后他在仆人的搀扶下蹒跚的爬上河岸,走到正等在那里的几个人面前。
“陛下,今年埃布罗河的水位要比历年都要低,现在还不到4月,这样下去也许今年会有一场不小的旱情。”
老人担忧的对皱着眉听着这一切的斐迪南说,看到国王已经紧紧拧起来的眉梢,老人发出声无奈的叹息。
一双略显修长的眉毛动了动,斐迪南从老人手里拿过了那本历代水文情况的记录文档,翻看着上面的那些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早已经字迹模糊的记录,他的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埃布罗河是阿拉贡王国最大的河流,首都萨拉戈萨就位于埃布罗河与另一条阿拉贡大河维尔瓦河的交汇处。
萨拉戈萨的历史很悠久,按照一些古老传说,甚至可以追述到将近公元前4个世纪的时候。
也正因为这样,萨拉戈萨在经历了罗马,哥特,摩尔人与后来阿拉贡王朝的不同时代后,形成了一座拥有众多风格的独特都城。
做为据说是阿拉贡最早皈依上帝的城市,萨拉戈萨城不但有一座引以为豪的大教堂,更让萨拉戈萨人自豪的是这座教堂里保存着伊比利亚半岛第一座圣母像落成时佩戴的饰品。
这让萨拉戈萨成为了阿拉贡人心目中仅次于圣地耶路撒冷与教廷梵蒂冈的神圣所在。
每年十月,萨拉戈萨举行的圣母显圣纪念日成为了阿拉贡的除了圣诞节之外最重要的纪念日,这也是历代阿拉贡国王向民众展示王室威仪的好日子。
可是同样也是这个日子,也成了萨拉戈萨人的一个梦魇。
萨拉戈萨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这里在拥有着充沛水源的同时,却又有着伊比利亚半岛最严重的半沙漠环境,而且这种半沙漠化的演变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到了斐迪南二世继位的时候,埃布罗河北岸的大片地区已经从原本的青葱原野变成了一片枯黄。
更糟糕的是,从每年10月开始埃布罗河会出现一段很长时间的枯竭期,在那段时间里河水最浅的时候人们甚至可以不用船只涉水过河。
而让人担忧的是,这种枯竭期的期限也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从当初有最早记录的每年十几天,到如今几乎整个10月都已经不止,每年到了圣母显圣纪念日的时候,看着那些从对岸以抵抗摩尔人留名后世的玛丽亚·奥古斯廷纪念碑举着火把涉水而来游行队伍,在感叹那如同摩西劈开大海般的可以徒步走过埃布罗河的壮举时,阿拉贡的君主们也在为那夺走了大片良田,越来越难以遏制的沙漠感到忧心忡忡。
和他的历代先王比起来,斐迪南的眼光要长远的多,在以往的阿拉贡国王们总是用祈祷希望得到上帝的恩典阻止这种厄运的时候,斐迪南却看到了更好的办法。
只是这个长了一副略显女态相貌,看上去甚至不如他的妻子更具威严的国王,虽然有“天主教徒斐迪南”之称,但他想出的办法却和他的信仰没有什么关系。
斐迪南在王宫的房间里有一副号称伊比利亚最详尽的地图,这幅地图上不但标出了很多城市,码头,城堡,要塞的关键位置,更是把卡斯蒂利亚与阿拉贡的地形水文标注得尽量清晰详细。
在这幅地图上,以远在巴利亚多德为中心的卡斯蒂利亚高原在西面俯瞰整个阿拉贡,在高原上的几条喻意着规模大小的粗细不等的崎岖线条上标注着的各条河流的名字。
其中几条位于高原东部的河流被人涂染成了显眼的红色,这让它们看上去在地图上显得有些突兀。
“这些河流可以成为拯救萨拉戈萨,甚至是阿拉贡的关键。”
斐迪南不止一次的对他的大臣们这样说,而在他的计划中,利用挖掘连接运河与埃布罗河连接起来,然后把卡斯利蒂亚高原上的充沛水源引入阿拉贡境内,以保证萨拉戈萨为中心的阿拉贡北方得以能够阻止日渐严重的土地沙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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