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他是要走了，又将陈轩璃叫到一边说着什么。等陈轩璃回来的时候，墨夕正叹着气。
“陈姑娘看上去心情不错。”
“是呀，你要不要也‘不错’一下？”
“什么意思？”
“要不是袁澈又来问，我都忘了把这回事告诉你。过来。”
墨夕附耳过去，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居然……？？？”她反应不过来，傻愣愣地木在原地干眨眼。
“这样一来，我手上也有了把柄，他绝不敢把清溪涧的事说出去！”陈轩璃悠闲地抱着手，突然兴致一起钻进了树丛。
“这事……难道其他人，没有一个知道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兴许袁澈已经告诉了爹娘呢？不然他们为什么对霍濂之那么好。”陈轩璃像一只猫在树丛里上蹿下跳，语气透露着不满。
墨夕不以为然，陈轩璃的思路向来不是她能够理通的。她其实是想问，这么大的事，难道教主钟复恒竟然一无所知？
她不由想起自己被重灵魂魄附身的这个身份。如果不是那天封印松开，小婴儿自己暴露了自己，教中除了严雳、她、袁澈和苍云峰夫妇，好像真的没人知道她被附身这回事。可是话说回来，四大派不是定下了“金字盟”吗？——重灵无论在哪派修炼，最后他们的力量都是要帮齐心协力的四大派的。也就是说，哪一门派找寻到了重灵，这绝对是公开的事。
这是金字盟之信义所在。
可是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把自己的身份上报给教主。墨夕曾经问过严雳其中的缘由，严雳的理由很纯朴：“你只管好好修炼便是，我不希望重灵的身份干扰了你的生活。”
那么，如今霍濂之的身份也被保密得那么好，袁澈也和师父想得一样吗？
老实说，墨夕自己也并不希望有什么旁的麻烦的事来打扰了她简单的生活，更何况她并不是天然的重灵，只是被附身了的罢了，一切都不是她自愿的。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是，四大派借重灵之力，为的是进入少郁原桃垣洞，她无法想象外面结界破碎后，修士们浩浩荡荡踏入里面的场景……
这是墨夕的想法，她并不觉得有什么错。可是转念一想到金字盟的信约，想到自己已经是一个望天教弟子，师父的隐瞒就是自己的隐瞒，就是自己不守信义，她又为此感到惭愧。
墨夕顿时觉得好难。
有时候她想，为什么不和钟复恒明说呢？教主那么宽宏大量，可以理解的吧？说不定愿意与其他三派掌门商量一个完全之策，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这个想法，墨夕除了田韫贞，还没和任何人说过。田韫贞仿佛并不太懂，但墨夕从她的眼睛里读出这么几个字：“墨夕，很多事情没那么简单。”
墨夕又一次陷入了深思。
“反正别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关我的事。你要是说出去，也不关我的事。”陈轩璃已经翻到一条满意的树枝，作势挥舞几下，兴冲冲的样子。墨夕也被她的声音唤回神思。“奇怪，你不开心吗？破林子的事也可都说通啦。好了！你别想了。心情一好，我也要’不自量力’一回！”
墨夕不知该怎么消化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只觉得昨天秋雁打出来的内伤又犯疼，不禁拄了拄手中的剑。陈轩璃不由分说拉起她：“走吧，去清溪涧！”
“……干嘛去那里？”
“你不是说不舒服，今日严雳的功法不练了，就琢磨琢磨望天剑诀么？干脆拿我练手好了，我的地方，我想让谁去就让谁去！反正也是居英峰，你不是正好可以看看夏阕和柳素安？”
“哎！陈姑娘！喂！”
……………………
（70）五月二十四｜昼｜居英峰
天一日日热起来，居英峰绿荫渐浓。高大的树枝遮盖在小屋上，扫去一片初暑。屋子的房门又吱扭打开，出来三个人去倒水，来来回回。大约过了几许时候，两个身影结伴而来，手中拎了不小的包袱。
秦伯容认不全新弟子，柳素安见了奇道：“王师弟？林师弟？你们来这里干嘛？”
“我们找夏阕，听说他病了，来瞧瞧。”
正是王延迁和林横川。柳素安说完就想起来，这两人历练的时候与宋源寻、夏阕同队，便侧过身让他们进去了。王、林二人早得了消息，也知晓夏阕已有好转，都乐呵呵笑嘻嘻的：“这小子虽然自大了一点，但好歹也是为了别人才成了这个样子，这点东西都是给他的，不成敬意。”
包袱顺手塞进柳素安手里。很快，她听到安静的屋里传来说话声，热闹了好几分。柳素安回头看了几眼，放下包袱继续烧水。
霍濂之在树上站了一会儿，等到王延迁和林横川走了，便也准备离去。但他刚一动就被柳素安发现：“谁在树上？”
他想了想，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从树上跳下来。
“是霍师弟呀。”
柳素安似乎有点失望，倒完水回来的秦仲宽见了他却很欣喜，忙招呼道：“霍小兄弟快进来坐！夏阕，霍濂之来啦！”
霍濂之站在外面：“我不进去了，我是来问秦前辈买些符箓。”
秦仲宽爽快道：“买？要多少都直接拿去，就算夏阕对你们师徒恩情的回报！”
“他无须回报我，是我欠他的，何况只是几个果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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