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听南柯出题,皆苦思冥想起来。
此时的北蛮国,不正是处于无量劫的樊笼之中,无力挣脱吗?此题甚合当下之景。也有人注意到了宁凡的出现,但宁凡早在刚来庙会时就传音说不愿被扰,自不会有人主动搭话。众人只当宁凡是对诗会感兴趣,故而前来观看,如此一来,
此番作诗必须更加用心,才不辜负大人的期待!
樊笼,樊笼!那樊之一字,不正是逆樊大人的尊号吗!众人感念于此,诗才愈发喷涌而出...
但还是仙石的诗才喷涌得最快!
仙石同样注意到了宁凡的到来,并注意到宁凡身旁不远处,有个提着鸟笼的路人老头,笼中之鸟,却是一种名为海东青的东荒鸟儿...
再一联想宁凡的千年守护,顿时文思如脲崩!
“我有一诗,诸位静听!”
“好个海东青,此鸟真不错!
闻之育卵大海东,追逐天鹅入云中,回顾忽失故国踪!
不求远逐利,不求高腾空!
安得受制于人居樊笼!
奋起一鸟朝天轰!”
嘶!
众诗社成员顿时倒吸冷气,震惊于仙石的才思敏捷。
虽说用词浅白,但此诗立意却是十分高远,更隐隐歌颂了逆樊大人对抗无量劫的义举!
好个奋起一鸟朝天轰!此句当浮一大白!
顿时便有诸多叫好之声,更有许多人举杯痛饮起来,不负此诗句的壮烈!
我等平安喜乐的千年,乃是逆樊大人血战千年换来的!
大人长鸟轰天的恩情,我等...没齿难忘!唯愿誓死追随,不负大丈夫之志!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有积极乐观的情绪,许多人其实对无量劫报着悲观想法。
“吾有一诗,诸位静听!”
“区区此人世,所向皆樊笼。
唯应杯中物,醒醉为穷通”
此诗一出,却又有不少人沉默了,放下了酒杯。
世间万事,皆是樊笼,又岂是只有北蛮国身处于无量劫。
今日便是过了无量劫一关,却又将连累逆樊大人惹下多少因果?
此诗十分消极,但却是想劝宁凡放下执着,等实在打不过无量劫时,独自一人明哲保身离去。
我等已然靠着大人苟活了千年,即使仍是不得善终,也绝不会怪罪大人,只会感恩!
“此诗...却也有几分道理。”
“无论大人最终如何抉择,我等皆无怨言!”
“大人切莫为了仁义二字,陪我等堕入泥沼,以致不得善果!”
“我等不配大人如此看重啊!”
“世界从不美好,但也有大人这样的道德真君,让我相信世界没那么糟糕...”
“逆樊大人!我等命贱如草,您这样的好人,才更应该保重自己啊!”
区区一首消极诗作,竟是引动无数人的共情,皆在此时看向宁凡,良言相劝起来。
对于众人的好意,宁凡只觉得无语,我何时为了尔等血战千年了?怎得又变成了世人传颂的道德真君?
这误解太深了,却是无从解释了,只无奈摇了摇头。
落在众人眼中,却是宁凡回绝了众人心意,宁可战死于此,也要争取一丝拯救北蛮国的希望!何其闪耀,何其伟大!
“愿为蛮尊效死!”无数人泪目、叹息、感动了。
一场诗会,竟险些变成了誓师大会。
更有人目光灼灼望向宁凡,期待着宁凡说出惊世之言,率领大家和无量劫誓死一决!
“我也有一诗,诸位静听。”
宁凡决定稍作解释,他非道德真君,实在有负众人期待。
于是天人一开,瞬间从天地间摘出了些许诗句,回给了众人。
“吾本落拓人,无为自拘束。
倜傥寄天地,樊笼非所欲。
酒空人尽去,聚散何局促。
揽衣起长歌,明月皎如玉。”
意思是我本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和你们仅是一面之交,并无施恩相救的念头,聚散也只是巧合。我之所以对抗樊笼,为的也不是众生,而是心中明月...
此诗句虽好,但却不应景,因为此时尚未入夜...便是入夜,天空有劫云笼罩,又何来明月可观?
毕竟这只是宁凡抄自天地的诗句,本就不求应景。
至于提及明月,则是暗示南柯,自己已经知晓了鱼始月终的真正含义...若那位神王真有什么手段可以对抗宿命轮回,如今的我应是可以知晓那些隐秘了!
然而明明只是不应景的诗句,却还是赢得一片叫好声。
“谦虚,太谦虚了!千年守护,几经生死,大人却说只是无意为之,这是何等气度!”
“我等忧虑于大人的安危,大人也在感伤和我等的聚散别离吗?”
“天无明月,大人却诗里有月,这是暗指我等便是大人心中明月,会誓死守护!”
“我等不配啊!我等何德何能,能做大人心中明月!呜呜呜!”
无数大老爷们,竟又眼角酸涩起来。
更有不少女修暗暗怀春,心道自己蒲柳之姿,居然是大人心中的白月光,是大人誓死而战的理由...于是一个个春心暗动起来,就连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妪都...
罢了...
宁凡微微一叹。
我已解释过了,但你们不信,甚至还恶意脑补,我也无可奈何。
只将目光望向南柯,等待南柯的回答。
诸多因果显示,神王逆月或许算到了北蛮无量的一切,并留有后手。
但南柯是否知晓逆月后手,宁凡并不确定...若没有逆月的后手,宁凡会用自己的办法对抗此事,但若有...或许他可更完美的解决一切,不至于令自己牺牲之后,形成无休止的因果闭环,给红灵带来诸
世轮回的痛苦和绝望...
对上宁凡的目光,南柯似能看出其中觉悟。
此子见过了七妹,却还是做好了觉悟,愿发下轮回誓,愿牺牲一切,来换小妹诸世轮回改写...
如此,便有了饮用逆月酒的资格,毕竟若是觉悟不够,此酒根本有害无益...便是有了必死觉悟,此酒仍是损伤巨大。
宁凡以诗相问,所以,南柯也以诗来回答。
“我有一诗,可解小友心中惑。”
“虚室昼常掩,心源知悟空。
禅庭一雨后,莲界万花中。
时节流芳暮,人天此会同。
不知方便理,斜月出樊笼。”
众人不知逆圣因果,自然听不出南柯诗中深意。
但宁凡听出来了!
悟空二字,暗喻紫斗因果...紫斗仙皇的目光,似乎也在注视此地!
禅庭,暗指张道混鲲圣宗的出身,雨后,暗自自己的因果...似需要自己借张道之身引来一场暴雨,从而引出此后一切变数。
万花暗喻赤薇因果,但万花也将因此事走到暮时...
斜月暗喻逆月,倘若不知晓拯救一切的办法,那就试试神王逆月的手段,看看能否跳出樊笼吧!
宁凡眼神一亮。
此事果然另有转机,我不该将自己看得太重,却又忽视了那些已逝的无上存在。
敌人虽是五逆,但若我能引动变数,令宿命轮回出现纰漏,则宿命还存在另一些逆圣都无法观测到的可能!
...
得到了南柯的回答,宁凡自不会在诗会逗留。
而是在南柯的带领下,再一次进入到了供奉逆月神位的幻梦界。
只是这一次,界内还有首逆第一枯的葫爷在等候!
且这一次界内弥漫了空前数量的不可知,将此间一切加密、隔绝到了最高等级!
巨大的人面血葫芦屹立于无尽虚空,俯瞰着逆月断掌所化岩石大陆,神色肃穆而感伤,似已在此等待了很久。
直到宁凡到来,葫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小子,不错!居然真有胆量来饮逆月酒,葫爷极少服人,但你,值得葫爷一声佩服!是个爷们!”
“逆月酒?”宁凡面露不解。
他可以瞬间理解诸多因果,但即使是进入生境开启天人极致,也无法窥到一星半点逆月酒的因果。
这是真界逆圣都看不破的东西,宁凡如何可以看破!
正因如此,与逆月有关的因果,才有可能瞒天过海,背刺宿命轮回。
“啥?他怎还不知逆月酒之事?你还没告诉他?”葫爷不满道。“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说吗?外面风大,不宜多言,此界有隔绝之能,正是议定大事之处!毕竟和此酒有关的事情,连七妹都不知晓,乃是吾主最大的秘密,除
了葫爷和我,便只有韩元极知道了,而你,是第四位知情者。若非见识了你对小妹百死不悔的感情,此大秘绝不可能相告的。”后面的话,南柯却是对宁凡说的。
此大秘,是连七梅、月终都不知晓的东西,若知晓,以二女的个性,必定会不惜代价过度饮用此酒。
便是紫斗都不知晓此物存在...
毕竟逆月酒是神王逆月留给女儿的最后希望,能令无缺宿命强行出现另一种可能,绝不可被诸逆算计,落入旁人之手!
若紫斗知晓此酒,或许会拿此酒做些拯救苍生之事,但这却与逆月创造此酒的初衷相违背了。
他是出于私心创造此酒的,而非为了公心。
正因此秘事关重大,在真正的历史上,南柯即使被紫薇所擒,又遭真界无数算计,仍是死咬秘密没有说出。
便是无穷之门强行搜魂,也无法搜出此酒有关的内容,而这正是逆月因果厉害的地方!
也在南柯被捉后,葫爷永远沉寂在了逆月幻梦界,等待着下一个可能。
而今宁凡来了,又一个能够承受此酒因果的人,出现了!
“葫爷我虽非圣人,但毕竟堪比开天之器,故而你的轮回誓言,我,听到了。”
“并非只有七公主在暗中观察你,整整千年,我同样在观察你,你所做的一切,皆在我眼中,你,是个爷们!配得上九公主!”“真界诸逆只知我身为古国之器首逆第一枯,却不知区区气血葫芦的我,为何能跻身第一位。真正的原因,是我拥有酿造逆月酒的权能,能令诸古国之器黯然
失色!吾主离去前,给七公主留下周天功德,给九公主留下周天月光,暗中却又给南柯,留下了首逆第一枯的我...”
“神王掷下一个骰子,骰子有六面,此为六道轮回;但却掷出了第七种可能,而这便是逆月酒的力量。”
“喝下此酒,一定会失去某些东西,从而换取不可观测的某种可能性。”“需要付出的代价难以断言,葫爷我自己也喝过逆月酒,结果永远失去了晋升为开天之器的可能...但我的愿望同样实现了,我想要拯救南柯,改写南柯的命运
于是你出现在了这里,回应了我的愿望。”
“南柯也曾喝过逆月酒,代价是...命仙之时化为永恒。此代价,本就回应了他的愿望,只是他这一生,也将停步于此,再无真正成圣入逆的机会。”“韩元极就厉害了,曾两度饮下逆月酒,代价则不知,他没有告知,但必也付出了巨大代价...且他变成疯子一事早传遍了时光长河,或许那便是逆月酒的代价
也未可知,至于他的愿望是否实现...只能说如今看到了一些苗头,但却还没有真正实现,毕竟,他还没有真正将你和九公主救出...”
“而今,你也来饮用逆月酒了。喝下此酒,你可能会失去十分重要的某物,作为回报,此酒或许会回应你的愿望,又或许不会...此事你可慎重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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