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
宁凡径自走向靠窗的位置坐下,任微雨飘落身上,并无不愉之色。
“哈哈,他还说有道理!”几名修士嬉笑道,见宁凡不理会他们,渐觉无趣,也就不再理会宁凡。
付了仙玉,上了灵酒,宁凡自饮自酌,偶尔看着窗外雨幕,这酒肆之中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看着那连绵不绝的秋雨,渐渐的,眼前所看的不再是雨,而是他一路走来的过往与回忆。
他心中感悟丛生,深思渐远。
雨是实,回忆是虚...窥虚看虚是虚,问虚看虚非虚,冲虚看虚还是虚,太虚看实成虚。
若到了碎虚之时,恐怕便可破碎虚空,虚实只在一念间...
“这就是虚之大道么...”宁凡抬起酒坛,猛饮了一口,一丝丝悲伤也被雨幕和酒水冲淡。
“好酒!”
宁凡的赞许之声,立刻引得酒肆内不少酒客大笑。
“哈哈,这小子到底懂不懂酒啊!落云居的灵酒一向都是掺了水的,能算什么好酒!此子不懂酒,却偏偏赞酒,真是好笑!”
“若说朱雀城的好酒,当属醉雀楼的酒...啧啧啧,那才是真正的好酒,不过价格比落云居的贵上十倍...哎,我等辟脉修士,只能勉为其难喝这落云居的掺水之酒了。”
宁凡依然自酌自饮,没有理会这些低阶修士,在他眼中,这些辟脉融灵与凡人没有区别,亦无需得到他们的认同。
酒好不好,非看醇度,亦不看滋味,能冲淡自己的悲伤,这酒自然便是好酒了。
无人认同宁凡的话,唯有酒肆之外遥遥响起一个爽朗的大笑,“哈哈,老子还以为只有我一人觉得落云居酒水不错,原来还有知己,真是大快平生,当浮一大白!”
那笑声本还在极远处回荡,顷刻间,一名戴着斗笠、披着蓑衣的大汉已进入酒肆之中。
“他奶奶的,真是好大的雨,老子明明戴着斗笠蓑衣,竟然还淋湿了,哈哈,哈哈...”
大汉爽朗地大笑,周身散露着辟脉五层的气息。
他目光环视酒肆一圈,只一眼便看到了宁凡,见宁凡从容坐在雨下饮酒的模样,立刻猜出刚才赞酒者是此人。
“哈哈,这不是朱雀城的吴疯子吗,听说你三年前就闭关冲击辟脉六层,怎么还是五层的气息啊,难道突破又失败了?哈哈!”
“我跟他十年前便认识了,那时他就是辟脉五层的修为。十年过去,修为竟然没有寸进,看来他今生今世都无缘突破融灵了!”
“融灵?如果吴疯子都能融灵,老子都能结丹了!”
无数嘲笑之声传来,显然大都认识这斗笠大汉。
大汉也不在意众人的嘲笑,摘去斗笠蓑衣,哈哈一笑,径自朝宁凡所在酒桌走去。
也不顾窗外飘落风雨,径自坐下,将斗笠蓑衣随手甩在一边,哈哈大笑。
“快哉此雨!这靠窗淋雨的座位果然是这家店最好的座位啊!”
大汉此言一出,无数酒客立刻喷酒大笑,“看,吴疯子又在说疯话了!哈哈!”
宁凡抬起目光,随意瞥了一眼大汉,体内平静的煞气竟微微一颤,从大汉体内感觉到极其不弱的煞气。
“化神巅峰么...此人距离炼虚已然不远,体内煞气虽远逊于我,却也颇重,应是个横行无忌的魔修...”
宁凡只一眼便看出大汉底细,大汉却完全看不出宁凡虚实,只道宁凡是一名辟脉小辈,却仍旧客气抱拳道,
“老子吴尘,目无王法的吴,杀人屠城的尘!”
大汉自报的名字是‘无城’。
只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大汉名为吴尘,所说的话根本驴唇不对马嘴,简直目不识丁,又是嘲笑一片。
“哈哈,这吴尘又在说疯话了!”
“小兄弟,你可别信他,他的吴是吴越的吴,尘埃的尘!”
大汉对众人的嘲笑不以为然,屈手弹给掌柜一些仙玉,立刻便有掌柜上酒。
大汉抱起酒坛,直接满饮一口,大感畅快,“好酒,好酒啊!”
诸酒客自然嘲笑大汉,就像之前嘲笑宁凡一样。
“还未请教小兄弟尊姓大名。”
“宁凡。”
淡淡的两个字一出,整个酒肆立刻死寂一片。
宁凡?!素衣侯宁凡?!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天下同名之辈数不胜数,雨界叫宁凡的不知道有几千几万个,这人肯定不可能是素衣侯!
众人恢复笑容,继续饮酒,不以为意。
大汉亦是一怔,但片刻之后亦是摇头大笑,“宁小兄弟,你这名字真是起的太好了,和那素衣侯一模一样,差点吓死老子了。”
“是么...”
宁凡不以为意,继续自饮自酌,并无与大汉搭话的心思。
大汉却对宁凡来了兴趣,细细端详了宁凡几眼,忽然叹道,“小兄弟眼中有丧亲之痛。”
“哦?吴兄懂得相面之术?”宁凡一诧,对吴尘起了几分兴趣。
“哈哈,老子懂个鸟的相面,老子只是懂得看人脸色罢了。小兄弟面上无悲,心中却有痛,老子只是随口一猜而已,哎,似小兄弟这样的人可不多了啊...修界之人,大都冷漠无情,自私自利。那些自诩为正的人,连至亲都不敢留存于心,一意孤行地斩情,抛却凡尘。呵呵,在老子看来,这种人实在是愚蠢之极!”
大汉一叹,收了笑容,咕咚咕咚一口喝完一坛酒,又买了一坛,顷刻喝完,继而一口气买了三坛
宁凡一怔,只觉这大汉所言甚合己心,纵然此人修为不如自己,却也对他高看了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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