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拱手道:“当日在羊肠道,小子远远瞧见乐祁被古冶子的短矛贯体,的确是死得不能再死了,但赵无恤没有停留或返回,而是继续向东去了原县。”
范鞅的笔顿时停了下来,抬起头冷笑道:“行刺一事,成与不成都看天意,此子运气倒是不错。看样子,他还不甘心,想继续作为小行人出使宋国,但我哪能让他的心思得逞!”
少年还是有些不明白:“叔公,说起来,吾等为何要帮齐国人刺杀乐大司城?晋齐二国交兵,宋国不是很重要么?”
刘处父一直在默默执行范鞅安排的任务,期间没有半句疑问,直到这时候才忍不住问起此事。
范鞅对这位小宗侄孙很友善,他平时性情极其收敛,从不表露本心,但此刻阴谋得逞,心里颇有些得意,很想找个人吐露一番。
于是他便对刘处父教训道:“没错,晋齐将要争霸,宋国对于晋国来说必不可少,正因为如此,这份联络宋国的功劳,就更不能让赵氏得了去。”
刘处父恍然:“原来如此,那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范鞅笑道:“齐国陈氏欲行不轨,这才怂恿齐侯争霸,打得越狠越久,他们在国内就越能兴风作浪。所以陈氏才没有让古冶子藏匿身份,反而要表明自己是齐人,好制造齐晋、齐宋之间的矛盾。”
“所以,吾等将刺杀一事说成是齐国所为即可,赵氏纵然怀疑我,也拿不出证据。不过,以赵无恤的能耐,若是继续前往宋国,说不定还能借齐人行刺宋卿一事,说服宋公与晋国的联合,顺便将乐氏的兵甲攒在自己手中……”
“那该如何是好?”
范鞅已经写好了简册,检查了一遍后,满意地说道:“很简单,召回赵无恤问罪,将乐祁的尸身强留在晋国,他赵氏就会彻底失去这次联宋的功劳。”
刘处父越听越糊涂了:“如此一来,宋国岂不是会怨愤晋国。”
“糊涂!如今已经不是晋文公、楚庄王的年代了。所谓争霸,只是两位国君之间的游戏,吾等卿族在旁吆喝助阵即可,何必倾尽全力去斗。对于范氏和陈氏来说,争霸只是旁枝末节,借此机会坐大。打压敌对势力才是重中之重。所以宋国是否归附晋国,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决不能让赵氏得到这一强援。你可明白了?”
于是,第二天,范鞅便迅速进宫,在赵鞅到来前劝说晋侯午:“老臣得到消息,说宋国大司城乐祁遇刺,死在了晋国,这是赵氏保护不周的罪过。如此一来,宋人必然叛离我们,不如召回赵无恤问罪。再扣留乐祁的尸体,以此为条件与宋国谋和!”
就在此时,赵鞅也接到无恤了的信件,他心中悲戚不已,立刻进入虒祁宫,想要为儿子说项,请求晋侯让无恤继续完成使命,刚好碰上了范鞅。
一时间,两位卿士在晋侯面前再次争执不下:赵鞅指责范鞅就是此次勾结齐人。刺杀乐祁的凶手。范鞅则说赵鞅任何证据都没就无理取闹,知伯则左右劝架,前几日赵无恤冠礼时,六卿营造的和解气氛荡然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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