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规貌丑个矮,在这个看脸的时代纵然有满腹计谋也常常被人看不起,当面叫他”倡优儿“的不在少数。他与俊俏高大的韩虎站在一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韩虎却从不轻视他,敬之如上宾,故段规也视之为主君,摩拳擦掌地想辅佐韩氏嫡孙干一番大事业。
而这其中,赵无恤则是最让他重视的一个潜在对手,仅次于让晋国年轻一辈谈之色变的知瑶。
韩虎思索了一会道:“我性子不喜热闹,故与他交游不深,他只是中人之姿,但很善于学习。他许多精细的地方做得不够好,但胜在目光长远。他树敌众多,却是个在逆境里愈战愈勇的人。”
“且这么说罢,三年前,论地位,他是得宠的庶子,我是韩氏嫡孙,起初相差无几,可后来他被逐出国后,失去了一切,便大不如我了。论手里的势力,那时候我为祖父驻守州邑,执掌万户,能调拨一师之众,他却只剩下些疲惫的兵卒从太行山上走来,还得向我借兵借弩,他也远不如我。”
“可现在呢?”韩虎看着天空中阴沉的天幕,有知赵这一月一日在,映衬得他们这些群星暗淡无光。
他苦笑道:“我行冠较晚,直到近来才当上了小行人,下大夫,这个位置是他三年前坐过的。但我落后他的又何止三年?他帮姻亲坐上了宋国执政的位置,如今自己也控制了半个鲁国,实力直追韩氏,与他相比,我这三年真是荒废了……”
“君子切勿妄自菲薄!”段规见自家主君在赵无恤成就的压力下有些气馁,便连忙劝道:“古往今来,大器晚成者无数!先君文公、君之太祖父韩献子,都是年过四旬才崭露头角的,君子才二十岁,前途不可限量,必不下于赵无恤!”
韩虎颔首笑了笑,指着前面的门楼道:“多谢子矩,前面就是曲阜,鲁国的行夫说,子泰会在城门外相迎,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是让你我一起拭目以待吧!”
受到段规鼓舞后,韩虎放下了自视甚轻的心理,他也好奇三年未见,赵无恤是什么模样。
……
“咚咚咚!”
“呜呜呜呜!”
一整套的礼乐团队集于西门,头上插着野鸡尾,手里捧着笙箫的舞者乐者。伴着钟鼓奏乐翩翩起舞,这是迎接上国使节的舞蹈。
“憬彼淮夷,来献其琛:元龟象齿,大赂南金!”
在一曲鲁颂中,赵无恤和韩虎遥遥见礼。
在赵无恤眼中,韩虎三年来变化不大。因为没有蓄须,他说好听点是俊俏得不可思议,直叫家中女眷见了也会自惭几分。说难听点就是依然那么娘气,穿上一身女子深衣,好色的鲁国贵族恐怕会争相前来求亲……
韩虎眼中的赵无恤却大为不同,他蓄了一点须,和三年前那个使命中途失败的困顿少年相比,如今的赵无恤身上洋溢着自信,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像极了赵鞅。难怪人人都在说,虎父无犬子。他身边围了一大圈或对他崇敬有加,或对他害怕怯懦的随行者,看得出来,大半个鲁国已对他唯命是从。
士相见,大夫相见,卿相见,诸侯相见都有一套礼制规定。所以两人也得按照规矩来。
韩虎之前打听到,赵无恤的职位是上大夫。所以韩虎抱着一头羔作见面礼,以布缝衣为饰,并用绳索栓上小羊羔的前足和后足,从腹下交出其背上,在胸前结上绳子。他如执小鹿一样,两手执羔的前后足。横捧羊羔,羊头朝左,朝赵无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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