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鸾抬起头了，没有看向黑衣老者，没有看向段立峥，而是看向段浩初。
如果说方才段立峥突然出现是她今天的第一次始料未及的话，段浩初的话则是第二次。
和段立峥不同，她从重生的第一天，就知道有这样一份婚约，唯一让她惊讶了一把的，是这个婚约者和她前世婚约者的关系。
这个婚约是肯定要退的，虽然后来很多原因没有退成，但朱鸾觉得这个婚约会变成一个永远的秘密。
她从未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由这样的人，说出这样的事。
由她前前世的婚约者，说出今生婚约者的名字。
朱鸾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也无法理解段浩初的想法，所以看着他。
两人就像今生初次重逢时那样四目相对。
她看着他，而他到底是在看着谁呢？
段浩初眼神复杂地看着朱鸾，随后闭了闭眼睛，对朱鸾认真地说道，“朱小姐，事关二弟的前程，虽然有违女子矜持，但还是请你实话实说吧。”
朱鸾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神虽然复杂，但其中饱含的担忧并不作假。
想起之前黑衣老者说起的那个劳什子规定，和远在天边的司马皇后，朱鸾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透这个男人，但是段浩初，的确是好哥哥。
朱鸾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随后看向黑衣老者，点了点头。
“是真的。”她说道。
段立峥霍然转身，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少女。
她说是真的？
她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难道真是真的？
“贱人！”“不要脸！”“信口雌黄！二公子不要被她骗了！”楼上的女孩子们闻言双眼通红的喝骂起来。
“凭什么你们说真的就是真的？你能用什么证明？”黑衣老者面色如霜，厉声喝道，“没有证据休得胡言！”
“证据当然有，”段浩初开口道，看着朱鸾道，“是吧？朱九小姐？”
段立峥闻言也立刻盯着朱鸾的眼睛。
看着这一大一小热切的眼神，朱鸾在心里再次微微叹了口气。
“是的，有婚书为凭。”她静静说道。
什么？真有婚书？楼内一时安静，人们愕然看向朱鸾。
老者也怔住了，随后怒道，“你这女子谎话连篇，根本不可相信，也许事先都算计好了，就算你拿出圣旨，恐怕也是个假的！”
他的手中再次积蓄起真气，决定不再废话，直接下杀手！
段浩初抢先一步，挡在了段立峥和朱鸾两人身前。
“李大人何必恼羞成怒，就算是要给人定罪，也得先看过再说不是吗？”
这句话依旧不缓不急，就像他先前说的所有话一样，无可辩驳。
黑衣老者自然知道他的话是对的，但今天的事情发展到现在，无不向对他不利的情况下而去，他必须表明态度，表示这个女子的话不可相信，否则事情还不知会发展到什么样。
但段浩初挡在那里。
虽然他只是个书生，自己轻轻动动手指就能置他于死地，但偏偏这个书生又是个寻常的书生，他的胆子和地位还没有大到敢打死朝廷的三品大员。
“你说有婚书为凭，那婚书可在你身上？”他瞪着朱鸾道。
朱鸾点了点头。
老者眼中闪过一抹不甘，“那婚书呢？”他冷冷问道。
朱鸾将手伸进口袋，摸了又摸，从兜里摸出了一个皱巴巴的口袋。
楼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这口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