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赌徒和看客们也愣了一晌,暮云楼里片刻的凝滞,随即再次声如雷动。
“有种啊!这小姑娘!”“宋大公子上啊!别怂啊!让你妹妹看看!”
周围哄笑议论声嘘声乱七八糟,场面已经完全失控了。
司仪哭笑不得,看着眼前宋雪松红着眼睛抬起头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继续。”
……
……
暮云楼里鼓噪声雷动。附近的人家和行人们都知道今日是暮云会,热闹是肯定的,所以对这喧闹开始并没有在意。
但才上午,喧闹声逐渐越来越大,阵阵声浪从楼里传出,声音大到远处站着的或者经过的人都无法再忽视,人们纷纷抬头张望,不断看到有人往暮云楼里跑。
出什么事了?
难道今年的暮云会上有什么大事发生?
有行人拉住往楼里跑的人询问,那人也只是满眼焦急指着楼里,口里说不清楚,只说有厉害的事发生。
神秘的样子闹得人心里直痒痒。
于是更多的人耐不住好奇涌过来。跨过门槛就看到大厅里挤满了人。
要知道这可是阔朗清雅的暮云楼,什么时候堵的跟地下赌坊似的了?
后来的人踮起脚,只听台上传来一声清脆击缶声,周围立即欢声雷动。
“第几首了?”“第七首了!宋公子已经答不出来三次了,机会用完了!”“那下一首就定胜负了?”“胜负局终于到了!”
刚进来的人一头雾水,“什么三次机会?谁在和宋公子比?”
“一个小姑娘,和宋大公子斗诗,让宋公子三首!”
“有人给那小姑娘下注六千多两白银!”
“已经赢了三次了!再赢一次就算赢了!”
旁边的人兴奋地跟后来的人解释着,后来的人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相信,各种询问着,又有人大声解释,各种人乱糟糟的声音里,传来司仪朗声的念签声。
“第八首!前宋朝宣化十九年半述大家所作《南乡子》两首!”
清脆一声响。
挤到站在前面的人清楚的看到,司仪话音一落女孩子立即击缶,反应速度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这可不是在比闻声击缶的游戏,这女孩子真的有时间思考吗?
“好,朱小姐已经得了?宋公子呢?”司仪熟稔的重复着他的台词,然后看了宋雪松一眼,候了三息,继续说道,“好的,我数到到三后,朱小姐你就可以开始背了,一、二、三。”
女孩子站在场上,静静开口。
“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四百年来成一梦,堪愁。晋代衣冠成古丘。
绕水恣行游。上尽层城更上楼。往事悠悠君莫问,回头。槛外长江空自流。”
毫不停顿背出下一首。
“不用问田园,十载归来故旧欢。一笑从知春有意,篱边,三两余花向我妍。
哀乐信无端,但觉吾心此处安。谁分去来乡国事,凄然,曾是承平两少年。”
不知为何,司仪在这女子吟这两首词时,听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赢了。”他喃喃说道。
主持过那么多场斗诗,但唯有这一场,他想必永远不会忘记。
在周围一瞬间爆发出的欢呼雷动中,宋雪松面色雪白,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子说道,“我输了。”
随后掉头离开。
司仪走到朱鸾面前,拱手笑着说道,“恭喜朱九小姐,您赢的赌注之后会有人和您清算,会减去您之前下注的部分送到您手上……”
司仪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发现眼前的女孩子脸上并无喜色,反而看上去若有所失。
“结束了?”女孩子抬头茫然的看着他。
看着她的眼神,司仪不知为何有种不妙的感觉。
女孩子眼神空茫,看着他幽幽说道。
“我还想,继续玩……”
“哎?”司仪被看的浑身发麻,仿佛被什么不得了的猛兽盯着一般,赔着笑脸哄劝道,“可九小姐,没人和你比了呀,您看……”
朱鸾抬起头,看向位于五楼的天字阁。
“呐,鱼斯年,”她说道,“来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