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温亭湛也落下一子,轻轻吐出一个字。
“盐?”夜摇光没有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古往今来在盐道上做手脚的人还少?盐案几乎历朝历代都会发生,因为这个东西是整个天下人都不能缺少之物,“有人在盐引上做了手脚?”
“是陛下接到了密告,杭州盐商奢靡无度,媚盐政,贿盐运使,亏欠盐税达数百万两白银。”温亭湛说到这里,语气虽然没有变,但细心的夜摇光却发下他落字的声音较之之前清脆了一些,可见是增加了力道,“陛下将钦差密调而来,查出来的却是盐运使公正清廉。”
“假象?”夜摇光手一顿。
陛下既然派的是钦差,如果盐运使制造出这样一个假象,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提前走露了风声,但陛下既然是密调钦差,连温亭湛都没有接到消息,这保密工作应该是做的很好。那不是提前泄露了消息,就只有可能是钦差和盐运使有勾结!
“真假陛下不知道,我也不知。”温亭湛摇了摇头,“陛下便是心中有疑,才会再派单久辞来查。”
“单久辞查到了,且抓到了证据,可也暴露了自己。”夜摇光得出结论。
“嗯。”温亭湛点头。
夜摇光却面色凝重:“阿湛,这可不是普通的事儿,单久辞的谋算和能力都被逼到这个地步。你想想如果这个盐运使是个真的清官,那么绝无可能有盐商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亏欠盐税,据我所知现在的盐运使应该已经上任四年,盐税占着朝廷赋税的四成,多大的一笔收入。可他若是假清官,这背后牵扯的人可和南久王一个级别了,甚至比南久王的事儿复杂,武官的领地永远没有文官的圈子可怕。”
真刀真枪那都不是事儿,而且武官为了避嫌,也不会拉帮结派。文官就不同,什么兴趣相投了那都是至交好友。两淮盐运使,北起山东,南至浙江。这一圈里面有多少官员扯在里面?
陛下前脚能够密派钦差,后脚盐运使就能够做出自己公正廉明的假象,把所有不干净的地方擦得亮堂堂,这人脉,这眼线,只怕温亭湛今时今日也未必做得到。
“摇摇放心,这事儿就算我想连根拔起来,陛下也不会允许。”温亭湛轻笑,笑意之中有些嘲弄,“沉疴已久,亟待革新,这不是你当年为老师所卜的卦么?两淮牵扯的远远不止江南,陛下若是要动真格,就不会密派。之所以密派,就是想要心中有个底,该杀的杀,不能杀得留着,以后让士睿来收拾,否则只怕要动摇国本。”
“可是他们连个底都不愿意给陛下。”夜摇光看着温亭湛道,“若是他们在知晓陛下派人来查时,扔出一两个人来给陛下消消气,这事儿也就过了,可他们就把陛下当做傻子来看,不但圆的漂亮,这会儿还把单久辞都给逼到这个地步,这是在踩陛下的颜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