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以后,我到底是没有和小芹一块吃晚饭——我觉得跟这个相比,老爸和任阿姨昨天的讨论结果,显然更为重要。
吃完苏巧准备的晚饭以后,我把自己锁在大屋,用手机给老爸打去了电话。
昨晚我就曾经给老爸打过电话,但是没能打通,今天不会又没人接听吧?
“喂?你找谁?”接电话的,居然是一个醉醺醺的女人的声音,语气相当蛮横。
我擦是任阿姨啊!这么晚了,我打老爸的手机,为什么是你接起来的啊!
“任……任阿姨,”我心惊胆战地问,“我老爸人呢?”
“我怎么知道你老爸是谁?——问你妈去!”十分不清醒的任阿姨,一开始并没有听出我的身份,稍候她才恍然大悟道:“喔,你是问叶远峰啊?他死了!”
死、死了!?任阿姨你太过分了吧!就算我老爸不小心让你怀了孕,你也不能把我老爸打死啊!而且你事后还把被害人的手机带在身上,是要闹--哪样啊!
任阿姨虽然脾气火爆,但绝对不至于到草菅人命的程度,所以我觉得任阿姨说的只是气话。
“那个,任阿姨,我有张卷子需要老爸签字,您帮我招呼一下老爸可以吗?”
电话那边传来脚踢某物体的声音,“起来!你给我起来!”
某物体(估计就是我老爸)毫无反应。
任阿姨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叶远峰他醉死了,醒不过来了!我……我也要睡了……”
电话还没挂断,我就听见了任阿姨扑到在床垫上的声音,然后就是酒醉之人特有的沉重呼吸声。
你们到底是喝了多少酒啊!老爸醉倒也就算了,任阿姨是孕妇怎么能喝这么多酒啊!人家都是药物流产,你这是要酒精流产啊!
隔日,我才从终于醒来的老爸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星期二,我和班长去宾馆对老爸进行“家访”,结果老爸被任阿姨拉走了,任阿姨和老爸说了她怀孕的事,并且要老爸陪她去医院把孩子打掉。
老爸是菩萨心肠(或者说叫妇人之仁),扫地时见到一个甲虫,都要扔到窗外让它自由飞翔,对于自己的骨肉,当然更不会希望随随便便地流掉。
任阿姨那边态度却很坚决,她不想生出这个没名没分的孩子,而且跟自己的女儿也没法解释,最好的办法就是无痛人流,一了百了。
老爸虽然又心软又优柔寡断,但并不傻,他知道任阿姨的朋友圈子有一半的外国人,思想开放得很,如果任阿姨只是想去做人工流产,随便找个男性朋友,就可以冒充孩子的父亲签字,根本没必要过来找自己。
于是老爸壮着胆子问任阿姨:“咱俩要不要结个婚试试?”
当即被任阿姨一拳打在小腹,倒地不起了。
之后任阿姨被一通导演的电话给叫回了剧组,所以老爸没能继续做任阿姨的思想工作。
但是老爸也没闲着,他发短信让任阿姨第二天再来找自己,然后一个人披上外衣,信步走到横穿冬山市的大宁江边,吹着夜风,思考了两、三个小时。
虽然老爸没有细说,但是我觉得,老爸这个像是宗教仪式的行为,是为了向过去的自己告别——当年他和艾淑乔谈恋爱的时候,最常路过的地方就是大宁江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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