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奸细泄露了详细布局?”戴宗蹙眉,问。
“与奸细无关。田若凝的决策,看来在我们部署之前。”林阡摇头。不得不发自肺腑地佩服那位田若凝,近一年来,都没有人能比他林阡先到一步。
“慧如她?”林美材亲自赶到断崖处,问林阡详情。
“目前还没有音讯。”林阡不无疑惑,“邪后,慧如她不是有五毒庇护么?怎会败溃得如此之快?”
林美材蹙起眉头,显然也大惑不解,想了半刻,忽然绕到他林阡身后,手伸过来,把阡的一绺头发抓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
形势如此险急,这邪后竟还有这等闲情,随意拨弄起他们主公的头发?如此怪人,直叫连祝孟尝这样的人看了都傻了眼,其时戴宗和寒泽叶已经回去了神墓派,否则他们见到了,恐怕比祝孟尝还要不能接受。海苦笑的同时,见怪不怪了。
“你是不是从来都不注意自己的头发?”邪后忽然关切地问道。
林阡一怔,面色有异地嗯了一声。
“被人拿去了一根也不知道,是不是?”邪后续问。
“被人拿去一条命都无所谓,会在意区区一根头发……”祝孟尝嘟囔着。
林阡却听出音来:“头发?和慧如出事有关?”
“可能有关。”邪后点了点头,面色凝重,“能够令川黔滇所有的毒兽都臣服,是慧如与生俱来的本领,但这个本领,也有失效的时候。魔门一直有个传言,五毒教的圣女,一旦有了钟情的人,就会出现一个不幸的弱点。一旦获得了她情郎的头发,再集齐一些并不常见的苗家蛊毒,可以对她施蛊,废去她这个能力。”
诸将皆是一惊,众所周知,何慧如最令人不寒而栗之处就在这个本领,若是失去了这个能力,岂止是不能庇护五毒教,显然她自己也就是个什么武功都不懂的女孩、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辜听桐若要杀她,是谈何容易?!
想到这里,范遇已然色变:“怕只怕,何教主她,早就被人盯上了。”
被人盯上了,那是显然的。
显然地,曾经让盟军岌岌可危的“摄魂斩”蜮儿,是遭遇了何慧如才迎刃而解。先前被誉为“毒绝”的金陵,花费了近一个月劳累过度都不能有所突破,而何慧如刚到川东不久,就不费吹灰之力将含沙射影的问题破除。蜮儿、金陵、慧如三大毒圣,孰强孰弱,一见分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曹范苏顾不会不清楚,何慧如早在归顺林阡之初,就已经是林阡的死忠。这样的大威胁,如何能不除。
林阡一瞬已经攥紧了拳,再清楚不过:田若凝超强的作战水准,使他在初次抵达黔西之时,就立即收获了有关魔门的一切,大到全局,小到这个连平日里邪后都会忽略不计的小角落,而且决断杀伐,是如此的迅疾凌厉,猜透了自己的念头所以对自己以为最安妥的一处率先痛下杀手!
“我就说五毒教当初和我们打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弱一个时辰就被打下……原来,是‘擒贼先擒王’……”海叹了口气。
“这么说来,慧如岂不是凶多吉少?”邪后面上流露出痛惜之意,“那么……五毒教……”望向东南角,极尽关切之色。
“主公,要不要打过去?”祝孟尝请示。
“不可取。”范遇立即对阡摇头,“魔门的每一处都同等重要,万不可顾此失彼。”
“不错。如果田若凝只是虚张声势,而我们却兵马调动,只怕要正中他下怀。”陈旭亦随军而来,同为林阡谋士。
“大军暂且不动,我先去黔灵峰一探究竟。”林阡说时,依旧泰然。
“我跟你一起!”林美材说。
“不。你要守住魔城,那里虽然天堑良多,周边却住满了不懂武功的风雅之士,需要你林美材全力庇护。”林阡按住她的手臂,目光中流露出信任和希冀,“魔城和迷宫,都必须由你坐镇。”
林美材没有点头,转过身去,手掌一拍,出来一个小少年,不是青龙又是哪个。
“你听我的话,保卫王的安全。”林美材说,青龙连连点头。它本该是邪后的贴身守护。
林阡不禁一愕,正待拒绝,林美材慑服一笑:“把慧如救回来以后,你可就真要吸取教训,好好地重视自己的每一样东西了。虽然你可以制止自己对别人动心,却不能拒绝别人钟情于你啊。”
虽然祝孟尝、海、林阡都有那么点没心没肺,但这句话说得这般明白,到教人不得不清楚这邪后的情意。
“想不到,这邪后,竟也对主公钟情?”祝孟尝瞠目结舌,在林美材、林阡皆走后,才感叹。
“更想不到,田若凝会难住林兄弟……已经一年多,没见过林兄弟作战会被人牵制……如此没有把握……”海仰头看天,叹了口气。
“没有把握?”祝孟尝眼中突地流露一丝凄凉。
“没有把握是必然的。他们的目的是要搅乱这里,而我们的目的是要守护这里。他们每一处都可以杀人无数,我们每一处都需要万无一失。”陈旭论形势说,“我想,田若凝就是利用这一点,在兵力的调配上难住了盟王、从而占据了主动。”
“好一个刁钻的田若凝!知道主公他不止担负短刀谷!”祝孟尝听懂了,点头愤慨。
范遇不禁要问:“对了海将军,那田若凝的武功实力,果真在‘九分天下’之上?”
海点了点头:“而且他多年来,统帅着来自剑州、利州、阆州、蓬州的各路军队,这次恐怕来了不少精锐……只怕,还私下与夔州路的官兵取得了合作。”
“我算是知道了他有多强,海将军你一向没有不乐观。”范遇苦笑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