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听不明白的是你!”顾震一声怒喝,陡然间一众兵士,突然就倒戈相向,顾霆被这惊天变故当场慑住,剑都不由得掉在地上:“哥哥?这,这……”
“霆儿,若当年你战死沙场,还算得上马革裹尸……若当年你便死了该多好啊,我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以下犯上、拥兵哗变的弟弟。”顾震泪已盈眶。
“哥哥!哥哥你怎能出卖我?我,我是为了你啊!”顾霆大惊失色,更难以理解,生死攸关,本能召唤心腹,“钟汶何在?常青何在?速来救我!”话音未落,已被一枪搠倒。即刻又有七八刀剑冲上前去,连续刺了他几个窟窿顾霆才断气。
“顾霆,你害我又将失去你很久很久,担心害怕很久很久……”苏降雪对天长叹一声,转过头来,“顾震,以后这车马上,又将只有你我二人了……”
顾霆之死,不是结局,而只不过是一场血腥杀戮的开始!
那些早就被顾霆笼络和收买的兵马,认定了苏降雪一蹶不振大势已去,全心全意要拥戴他们心里的主公顾震,此刻谁都还不清楚顾震已经大义灭亲;而苏降雪亦根本早作战备,事先就对曹玄和范克新的集团调兵遣将——
适才还热血澎湃的受阅军队,此刻从四面八方冲涌而来,一边往前推挤一边一分为二,有叛军,有忠勇,犬牙交错,自相践踏,不及列阵,死伤者众。而不刻便泾渭分明,森然对峙!
“苏大人有令,叛军杀无赦!”范克新一马当先,命亲兵将苏降雪层层保护,忠心耿耿。
苏降雪没有给叛军任何辩解,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无论是自发,还是被煽动,全都不会有生路。
“顾霆的同党,还有周存志、李云飞,我不便处置,大人可教范克新与曹玄追捕。”顾震说。
说话间,远近俱是殊死缠斗,乱作一团,四处喷涌着的全是血肉。
再如何雄姿英发,都终作河边白骨……
兵变被镇压得太快,纵然是林阡早有部署,发生的时候也根本远水救不了近火。
兵火却波及得很远,很久;前后涉及的兵马太多,太杂。短刀谷慌乱崩溃的东北角上,从事发那天开始就此起彼伏着杀戮和逃亡,惊呼与啼哭,呼天抢地,日月无光。
任何一个朝代都最忌兵变,尤其是宋。
兵变的下场,只可能是这样。
但作为南宋军事之西线,短刀谷岂容有过多折损,要牺牲也不能是这样的无谓牺牲!
周存志、李云飞这种能征善战的将领,本是莽莽撞撞误上了贼船,未必真有谋反的心,却根本没有解释的机会,事败后立刻就被曹玄和范克新一路追杀到了百里林外,四处躲藏,疲于奔命。若不是林阡当晚就带兵出谷也去了百里林中,与那曹玄和范克新正面交锋,只恐怕周存志当夜就要丧生于自家人马蹄之下。
百里林,何以年年都会有无家可归的宋人安身。又何以半生倥偬,竟无家可归。
而作为叛军祸首的钟汶、常青,当场就已经丧命,他们的部将只有几小队人马闯出重围、逃出生天,被谷西的林家军出手相救,那天清晨,吟儿顺着奄奄一息的这些士兵往东面看过去,乌黑色的云都已经快压住了地面,道上却清清楚楚看得见全部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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