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听到那林匪一词不禁一愣,敢情刚刚那个老者说的土匪是盟军?!只怕是误读了吧?心中一颤,生怕又触到林美材底线大开杀戒,赶紧转过头去看她,却见这女魔头原本和颜悦色忽而神色一凝,却竟然没有出手而是语气柔和:“我们便是林匪的人。”
那提到林匪的大汉登时变色:“女侠……”
“他日林匪的军兵开到这里,不,是无论哪里,必然都秋毫无犯。”林美材看他们半信半疑,仍然强调说。
海听到这里,才知林美材对盟军的热爱未必低于自己,热泪盈眶,万分愧疚,一离开那村子就向她道歉:“邪后,海错怪了你。”
“啊。既知道错怪了我,是否可以把镣铐解开了?”林美材问。
“这世上唯一能打开这镣铐的钥匙,我落在了定西的御风营。”海诚挚回答,林美材也淡然看着他。
默了半晌,林美材将他暴打一气。
海知错愿挨。
川北,短刀谷。
转眼,徐辕宋贤玉泽走后已数日,虽然越境过关时没出什么差池,但不知能否顺利抵达山东再安全回来。索然无味的日子过多了,宋恒不由得责怪自己口快、早早暴露了状况给金人了解,不然这次去的就是他宋恒。
不过,好歹不是白暴露的――宋恒作为挡箭牌护送杨宋贤等人成功越境过关后,天骄以他引蛇出洞之计的战利品也都由宋恒亲自斩获。那个害他把好机会让给了杨宋贤的谷内叛徒及其下属全部都落了网,也算雪了恨。
果然如天骄和路政所忧,变节者出在官军里面,是个看似平庸老实的踏白军将领。宋恒依照天骄吩咐没有声张,有人问起便说是苏降雪余党,免得疏离了吴氏川军而正中金人下怀。
事情过去之后,宋恒想起金人阴险、和天骄缜密,暗觉自己从这个教训上学到了太多。战果与经验皆丰富,美中不足的是,路成当日撞见的接头二人,虽那个谷内的变节者落了网,但另个控弦庄的主使者却连面也没露过。
不过,那主使也不可能胡乱造事。试想,虽林阡和徐辕都不在,谷内仍有风鸣涧百里笙以及曹玄等官军坐镇,加之厉风行、何慧如等人就在不远掎角之势。金人要乱也只敢小乱。大乱找死。
谷里面安定却死寂,有时候宋恒心里忆及玉泽,会痛心疾首,会遗憾得要命,本来还想作一番事业给她看,且在杨宋贤面前长一次脸的,结果反倒推动成全和护送了她和杨宋贤同行?!
这些倒也还罢了,把玉泽这般娇弱的命送入虎口了,万一有什么差池,宋恒一辈子也不能原谅自己!
关山南麓,天水战地。
此番短刀谷内奸细刚要复活就被天骄徐辕扼杀于萌芽状态,而且在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时候、天骄本身已经离开了川蜀境内、却把那差点无用的宋恒一人两用,既倾覆了奸细,又护妥了杨宋贤……消息传到陇陕来时,金宋双方,哪个不为武林天骄震撼。
想徐辕为人处世从容虚怀,对敌时手笔却也博大精深,对他印象,已比林阡差不了多远,再想如今是他进入山东救局,山东局面怎可能不会改写?是以徐辕未战先胜,还没到场就给了山东金军下马威。
林阡看毕石中庸的信件,了解了详细事态后,笑说:“实没料到,宋贤他会先推却后请战,兜了个圈子最后还是由他去山东。却帮天骄放了场烟雾,着实骗了那帮奸细团团转。”
“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吟儿笑吟吟的,“控弦庄要想再插入短刀谷,只怕又得费好些心思了。”
“今时今日,控弦庄已落了海上升明月极大距离。”林阡点头,眉却锁着。
“此番战役宋恒大侠最是劳苦,怎么说也要给他颁个头功不是?”吟儿笑问林阡。
“确是宋贤欠了宋恒的。”林阡语气说笑,但眉却仍然未展。
吟儿见了,自是纳闷:“怎么?还忧个什么?”
“……是些暂时还不能确定的事情。”林阡蹙眉。
“还不能确定的事,那想了干嘛……?又半刻想了三千个念头?大庸人!”吟儿看他神色凝重不似有假,拍他肩膀劝慰,“别胡思乱想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暂时还不能确定的事……
路成随着石中庸的人一起来到陇陕,给林阡转述了山涧里那两个奸细的话,林阡听罢感觉和徐辕一样,控弦庄如今安插奸细的模式在变:不再靠银月王宝儿那种特训间谍,而是在谷内寻找变节者买通。因此,控弦庄主使对谷内细作的态度,明显是利用高过保护、操纵多于合作……
诚然,王宝儿那种间谍已经被他林阡除得差不多了。
然而,经年安定,短刀谷内无论官军义军,变节者其实并无多少,加之控弦庄主使不予以保护和合作,所以宋恒这次抓变节者还算小菜一碟、轻轻松松就拿下了战功――那么,短刀谷外呢,譬如陇陕等地?金人要找变节者,当然比南宋境内容易。
适才吟儿说,“控弦庄要想再插入短刀谷,只怕又得费好些心思了。”林阡也回答她,控弦庄落后了海上升明月好些差距。但其实这种差距,会否在别的领地得到了弥补?完颜永琏他,未必想把控弦庄“插入短刀谷”了,而是,插入陇陕义军、插入山东河北苟延残喘的红袄寨,尤其红袄寨……标志着那些赴山东救局的盟军将领,要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是金兵,变节者才是最大劲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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