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你们与致诚将军、向将军他们都失散了?”宋贤问。
“是。那些金军,被我们拦了半刻后,却又追着他们的方向去了。致诚将军和向将军,意识到村民们骗他们走了反方向,是以冒险走回头路,这样也能离盟军近些。”
“但金兵一定会在那村子里伏击。”徐辕黯然,“致诚他们都没有回来,应是落在了金人手里。或就是……”死,死之一字,何其重。
当晚,天阴,无月,不知何处。
来不及为致礼掉泪,前一刻他刚鼓起勇气主动请缨,后一刻他就死在了杨致诚身后。听见那一声箭响那一声随之而来撕心裂肺的惨呼,杨致诚却根本不能够回头去看亲生弟弟哪怕一眼,不能够去回忆致礼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如何有空隙想这些啊!沼泽是死地,箭矢是杀招,柳峻存心不给他们留生机!
“等等,清风,不能就这样回头走。”杨致诚低声对向清风说。
“可是,主公在那个方向。”向清风说,吟儿也屏气凝神:“为什么不能回头?”
“主公的前面,必然有金兵挡道――金兵一定就在村子里等着伏击,太危险了。”杨致诚深情看着向清风,“所以,清风,到村口之后,我先行一步,去引开那些金兵,你带着主母,等战斗过去了,再走。”
“不行。”吟儿含泪看着他,“不可以!”
向清风默然不语,他知道杨致诚说的句句在理。
“主母,无论如何,哪怕我们都回不去,您也一定要安全回去。”致诚说。
“什么主母?不也就是一条命吗,谁比谁的命更重了!”吟儿摇头,决计不应。
“但还有少主。”杨致诚笑了起来,吟儿忽然语塞,是啊她死了确实不是一条命,是两条。
致诚诉说衷肠:“主母当然比这里任何人都重要,若不是主母,岂有我们这些兵马的溃而不散。流亡的这些日子以来,全赖主母凝聚军心。”
“然而……”吟儿竟说不过他。
“致诚,你带主母走,我来引金兵。”谁担那个责,谁都可能死。但未必一定要杨致诚。向清风看着杨致诚,道。
杨向二人,战力原是相近。
“清风。别跟我争了。”致诚愀然看了清风一眼,“那日众口铄金,我也对你有过猜疑,没有为你讲一句话,亏得主母公道。我后来才懂,你不辩解,是不想破坏我们多年的战友情。然而,我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腹,实在忏悔也愧疚不已。做兄弟的都该挖心掏肺的,对不住你就不该只用话讲,杨致诚思前想后,用命来偿才此生无憾!”
“致诚!”清风噙泪,原也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听我的,把主母安安全全带到主公身边去!致诚生死,听天由命!”致诚铁骨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