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儿想到那场景差点没恶心反胃,缓过神来,正待上前相迎,忽然却看出,这禄老将军不仅是来凭吊旧迹和汇报战况的,更加是带了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前来辞行,“禄老将军,怎么,要走?”
“本就是山水中人。”禄老面带愧疚说,“误以为少主要补天裂,谁知自己参与着捅了个大篓子……所幸还能将功折罪,此间事了,也是该走的时候了。”
“身在此山,不知者不罪。”林阡问道,“晚辈倒是有些好奇,禄前辈明明能征善战,为何志向却在山水田园?”
“实不相瞒,盟王,家父曾跟着几位吴将军,打过那场赫赫有名的武休关之战,确实大获全胜、金军死伤过万。”禄老叹了一声,“可还是那群外贼,为了复仇,没过几年又到这里烧杀抢掠,屠杀了许多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而当时川军内部却忙于争功以至于贻误了救援……家父不愿与一些人狗苟蝇营,所以便拜别老主公离开了军营。他立下的家训是,平日莫要丢下武功韬略,若是国家需要你,那你便义不容辞上,但仗打胜之后切忌争功,继续回到田园平和度日。”
“这家训好,对得起‘武休关’这三字。武,以战止战;休,功成身退;关,胡马不度。”林阡悟道。禄老点头,相见恨晚:“不错,正是这么理解。”吟儿笑起来:“也要拿来做林家的家训。”
送别了这位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老将军,不由得谈起这一战的另一位居功至伟,吟儿说:“那个……王喜,二月诛吴的时候,最后一刻向我们投诚。没想到这一战也是最后一刻……”
“邪后和风鸣涧刚到褒斜道不久,他便做内应帮他们剔出了不少火药。”林阡点头。
“见风使舵的本事实在很强,反戈一击的时机精准。”吟儿冷笑。
“风师兄说,王喜并非如表面上那样最后一刻才投诚,他一直都是沔州都统司的人,只不过儿子被吴曦下了慢性剧毒,才不得已潜伏进去做内应的……”林阡说,“却可惜,夺下武休关后,王喜的孩子还是未能救过来,毒发身亡了……”
“吴曦那个败类,五马分尸都便宜他!!”吟儿的眼圈霎时红了,对王喜的偏见也一扫而空,虎毒不食子,那孩子的生死不可能是王喜自导自演,将心比心,她也会为了孩子忍辱负重。
那时吟儿思路被对吴曦的仇恨带岔,忘记去考虑王喜是否一直和安丙有联络、王喜是不是就是安丙说的临阵才投靠过来的那个义士。
“就事论事,王喜的沔州都统、节度使之职,还是保留着吧。”林阡显然也体恤王喜刚经历丧子之痛,他看得出王喜对那孩子是真情实感。
“嗯,且说说你吧,据说你在太白县北就打败了川宇和战狼他们,所以,其实不需要我在褒斜道和武休关开山凿路?”她心里发痒,想知道那边的战况,可身边这位主公,不居功也不居功得太过分了,居然会把他自己的武斗情节只字不提?!
要知道,封寒、卿旭瑭、薛焕、林陌、战狼、高风雷、曼陀罗,都在那里啊。吟儿想,那里应该是激烈的,轰轰烈烈的,篇幅长得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怎会不需要你。其实,我和独孤两个,对付他们七个,还是不占优势的……一不留神都能被他们溜走,还好独孤的残情剑厉害。”可林阡却一句带过,毫无描述,继续夸她:“结果,你让伪蜀一息之间分崩离析,川蜀陡然全都成了我军的主场。我哪还需要和独孤两个人偷偷械斗,直接招呼着风行率军就打过来了。以多欺少没有公平打完,高手堂寡不敌众只能往北遁逃……待我兵临武休关城下,却已无战可打,实在是毫无意思!不提也罢。”
“无战可打?林阡,拜了渊声为师,你尾巴随他翘上天了。”便那时斜路响起一个不太熟的声音,阡吟二人都是一惊,林阡当即将吟儿护在身后,吟儿却是很快反应过来,笑:“天下第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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