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不见为净,哪料到他二人的乱子是一天比一天更加频繁地传到肖忆耳里。到这八月中旬的一日,据说苏慕然设宴请各将军赴席,抬着游仗剑的手送到钱弋浅面前,钱弋浅勉强只喝了半杯,激得游仗剑大怒,一脚就踹到了钱弋浅脸上。钱弋浅深恨之下,也是掀翻了桌子掉头就走。剩下苏慕然和沈絮如相视尴尬。
“弋浅,你怎也不懂事起来,明知道游仗剑脾气爆,还跟他学着不依不饶?”肖忆听说之后,极是担忧、极是不解。他自小就和钱弋浅相熟,钱弋浅从未发过这么大的脾气,看来已经忍无可忍。可钱弋浅的性子摆在那里,全定西只有他一个人能跟游仗剑相安无事,所以越野才选择他二人共事,这样的一个钱弋浅,被踹了一脚都可能爬起来道歉的人,怎会掀翻了桌子掉头就走……“至少,也要给大嫂她一个面子啊。”得知沈絮如也在当场,肖忆心里实在是觉得游仗剑钱弋浅都实太过分。
是夜,收到来自榆中的紧急军情,说金军犯境钱弋浅抵挡不住,游仗剑闻讯竟然不闻不问,眼看着完颜君随大胜而钱弋浅负隅,那兵卒唯能来找肖忆搬救兵。肖忆大惊之下,连忙引兵去救,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将完颜君随等人杀败。
“肖忆,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钱弋浅从狼藉中起身,尚来不及整合残军,望着肖忆及其救兵,面上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是瞠目结舌的表情。
“游仗剑那匹夫!未免太公私不分!”肖忆凯旋而归,难免意气,破口大骂。
“肖忆……不是这么回事……我们……”钱弋浅欲言又止,脸上仍然惊慌,“你……你怎么把完颜君随打出去了?我们还等着他打进来啊!”
“什么?”肖忆一怔。
“是寨主吩咐我与游将军假意争斗引金军犯境,游将军他的主力,都埋伏在东面,只等着完颜君随一入城就一网打尽……可现在……”钱弋浅的眼里闪过一丝懦弱,“教我怎么跟寨主交代啊……”
“你……你们是假意争斗!?”肖忆大惊。
“出了什么岔子?”传来游仗剑的声音,肖忆忐忑转过头去,看见游仗剑脸色都变了:“肖忆?你……怎会来我榆中?”
“我……听说榆中告急……”肖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想搜寻那个报信兵卒的踪影,却苦于适才过于匆忙。
“肖忆,没学会走路就想飞了?好好回去顾你的上梁,别为了抢别人功劳把自己的地盘给失了!”游仗剑怒不可遏。
肖忆不得不忆起上回定西会战,若非游仗剑钱弋浅守住榆中,自己的上梁差点就倾覆。败军之将不足言勇,但游仗剑你怎能揭我疮疤!肖忆恼羞成怒:“什么叫抢功劳?鬼知道你和钱弋浅是假争斗,我引兵来救,只因军情告急不想见死不救!甚至没图你半分感谢,你反而冷嘲热讽!?”
“军情告急?见死不救?肖忆,你少找借口,榆中这么多精兵良将,即便我游仗剑不救,也有别人可以求,犯得着去上梁找你?!”游仗剑理直气壮。
肖忆心念一动,确实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游仗剑恍然状:“哦,我总算明白啦!你肖忆,是眼见着我和钱弋浅不和,就想侵吞我的地盘和兵马,临危救局只是第一步!”
“游仗剑!”肖忆愈发委屈,转头看向钱弋浅,真情流露,“到这份上了,我实在看不出来,他和你是不是假意争斗,搞不好是假戏真做、公报私仇……”钱弋浅茫然看游仗剑,又回头看着肖忆,沉默不语。
游仗剑怒喝:“肖忆,你总算露出了野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分化!”
肖忆一惊,哑口无言。他适才言论,确有分化之嫌,反倒显得真有野心。
“寨主他让我们假意争斗,本来只是做给金人看的,哪想到,顺便牵连出你肖忆的野心!”游仗剑咄咄逼人。
“游仗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怎能,猜忌自己兄弟?!”肖忆词穷,口不择言,“我知道了,一定是苏慕然那个贱人搞鬼!是她从中作梗、挑拨离间!”
“闭嘴!”游仗剑大怒,拔剑直冲肖忆,肖忆始料不及,臂上平添一道剑痕,慌忙站定,游仗剑斩钉截铁:“休再辱她半句!否则我不客气!”
“我看是你游仗剑谋叛!为了那个祸水,妄图背叛寨主,所以借着杀我之机、侵吞我上梁!”肖忆怒吼。
“好一个肖忆,竟然反咬一口!”游仗剑冷笑,转头看向钱弋浅:“弋浅,拿下他!”
“弋浅,为了寨主,你该拿下他!”身处钱弋浅的地盘,肖忆实知自己吃亏,却努力争取钱弋浅信任:“游仗剑才最有心对寨主取而代之!”
钱弋浅一惊回神:“我……我……”
榆中城外,金军驻地。
傍晚的硝烟已然散去——完颜君随依照计划攻打钱弋浅,终因宋匪有增援而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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