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志未消失,却仍旧模糊,第八阶段“动如逞才,静如遂意”迟迟不到,正常状态的林阡看来只能停在这第七阶段。可这一阶的强度,还是只能守、最多持平、哪里拼得过战狼?!
太强悍的敌人,饮恨刀三阶必死无疑,四五阶伤痕累累,六阶处于下风,七阶勉强平手,八阶却被压得打不出和暗示入魔……“无论如何,不能入魔。不管现有的体力能打成怎样,我都立足于‘不死、不败’就是……”那时林阡只剩这一个潜意识。
那时的林阡相对于战狼而言,就是刚出道时的林胜南之于黄鹤去,内力浅弱,特色受制,唯能凭着腾挪辗转逃,靠着“零胜欲”拼死制衡。也罢,第七就第七吧!这体力能打成现在这般林阡已经很满足……
战狼岂可放过这绝无仅有的机会,狠毒剑招前仆后继赶尽杀绝,只为害林阡的“物我两忘”物极必反。但看林阡奄奄一息还保留着最后的底线,甚至嘴角还泛着一丝满足的笑意,战狼深知此人万分可恶和棘手:曹王伤重已然被迫离场,曹王府的旁人不可能一直跟林阡干耗在这里。
余光扫及,段亦心也已支撑站起,似乎想不再听师叔伯们的劝阻、随时要奋不顾身上前救林阡于水火?不对,她或许是想不费一兵一卒,以亲情或师妹的往事来感化自己……
战狼心念一动:如今她和三府内斗已不再相关、而且也不能够相关,但她既已承认是林阡的人,我就该进一步与她恩断义绝,免得她日后与我攀上关系、与内斗攀上关系从而牵累曹王。此刻不管是继续驱逐她的认父也好,还是防止她冲进战局作乱也罢,他都必须加深“她只是林阡的人”的客观印象!
计谋从设想到实现,在他战狼这里向来都是神速——正当林阡奋力持衡之际,斜路蓦地插入一个小人的叫嚣,不仅帮战狼与段亦心一刀两断,更加超额完成了对林阡扰心的任务:“让我来拆穿,你们效忠的盟王、主公、林阡,他是怎样的一个伪君子面目!他啊,在兵书宝剑峡,扒*光了段亦心强*暴了她,还妄想着要对我这目击者杀人灭口……”
“兔崽子!”林阡闻言暴怒,卿未晚那兔崽子命大居然没死成!?或许当时林阡骨子里带了些慈悲觉得他罪不至死,否则饮恨刀要杀这等闲之辈还不是绰绰有余?卿未晚侥幸捡回一条小命,却还一瘸一拐地跑这里来造谣和离间,一边对段亦心念念不忘一边眼含渴望向战狼邀功。
战狼自是在第一时间发现自己竟意外地一举两得,林阡他,显然误以为时空又回到当初的兵书宝剑峡了,他还怎么物我两忘?忘得不够和忘得干净后果一样,林阡的刀势俨然开始紊乱、状态亦明显地倒退……
“卿未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段亦心也是气急败坏,女子名节何其重要,哪能大庭广众如此中伤,然而当晚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却是大半没有看到。
“战狼大人,各位好汉,我卿未晚亲眼所见!林阡虚有其表,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卿未晚龌龊小人,深知他暗恋已久的段亦心可能回不来,他自己得不到也绝对不要林阡得到她,所以他在奉战狼之令以外还夹带私心。
段亦心坚信林阡不可能害她,还没反驳,就听出这句“战狼大人”的言下之意……她这才知道,卿未晚此举不是自发而是战狼授意,恍然的同时万念俱灰:想不到,我的亲人竟是如此,为了达到目的,毫无底线,不择手段。再回看误入歧途的小豫王,一模一样,忍不住叹:这些年来,我都将人世拒之千里,万料不到,人世对我亦视若不见……
林阡发现自身刀法大乱已是半刻之后,除了震惊外也是同样的心如死灰:此人战力非凡又冷酷无情,今日我看来不止是打不过他、更还要命丧于此。又想:当初白鹭飞前辈潜伏进建康的尉迟府调查战狼,却一直不曾查出一丝半缕线索,我曾想过那是因为他被尉迟雪的善良蒙蔽,现在看来,还更拜战狼的非人实力所赐。再思及段亦心对小豫王的忠心不负、尉迟雪与郭子建的生死不离:这父女几人真是截然不同。
无暇再想,不论段亦心,还是担心他声名的盟军,又或者他自己和他的刀,全都在这一刻往消沉的谷底坠,一落千丈,无法翻身……
听觉和视野里再无其它,唯留风萧萧而异响、云漫漫而奇色,那正是战狼抓紧战机后推动他入魔的一招“离梦踟蹰,魂魄飞扬”,一时间,黄尘弥漫,寒风萧瑟,形神支离,迫在眉睫——当饮恨刀溃不成军,再不入魔便无人救林阡,无人救这些殿后的盟军诸将;然而林阡入魔之后,战狼当真能解决他?能阻止他屠尽天下苍生?还是说战狼很可能会重蹈三十年前推动渊声入魔后“横死当场”的覆辙?!
说时迟那时快,便在这凶险而矛盾的一息之间,斜路忽然有暖雾驱云扑盖向血狼影,霎时盎然春意驱散走林阡心头大半的阴霾……就在战狼沉浸于即将计成的喜悦中时,那把剑的入局宛若风花雪月的浪漫,硬生生制停了林阡不再往万劫不复中堕。
血色剑光经久不衰,来人还未现出真容,卿未晚以为自己奠定大功、得意洋洋还在添油加醋“林阡借着救人的名义肆意侵犯段亦心”,剑光退散,忽而咋舌,只因那把与饮恨无限匹配、帮林阡再次制衡战狼的长剑,名叫“惜音”。
“盟主?!”“回来了!”南宋群雄还来不及喜,卿未晚倒是先喜上眉梢:“林念昔,你可知林阡背着你在外面勾三搭四!”
“林阡武功盖世,自有美人垂青,你这宵小不学无术,眼红才会含沙射影!”那娇小的女子落在林阡身侧,对敌怒斥,转头若笑,一袭白衣,眉眼盈盈。林阡瞬然一呆,不知是真是幻,险些忘了还在武斗,眼眶忽而有些热,直到那一连串的上关花下关风融汇到饮恨刀法里才反应过来:“吟儿……”
“呵,呵呵……”卿未晚一怔,干笑了几声指着段亦心,“盟主当真有那般大的度量,容得下比自己美貌的女人?”
吟儿瞅见段亦心想起她好像是林阡初恋,登时串联了卿未晚所说的一切火冒三丈。她的剑法和林阡刀法可不一样,越被外界干扰越是打得对手眼花缭乱,因此,反而在卿未晚的笑声里帮林阡多恢复了几成功力,横冲直撞一股脑儿往第八阶段去、迫得始料不及的战狼手忙脚乱连退两步。用不着战狼勒令,卿未晚自觉闭嘴。
见只见她傲然守在林阡身侧,霸气作出如下宣言:“比我美?可比我强吗!凡是想嫁林阡的女人,打得过我才能过门!”段亦心只觉一股敌意扑面而来,不禁一怔,苦笑摇头。
林阡整个人都沉浸在重逢吟儿的狂喜里,后续几回合饮恨刀完全是机械性地挥舞,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怎么他这种心绪不稳的处境还能到第八阶?只是加了个吟儿祭出“风花雪月”而已?
就像他在环庆火楼上打魔态渊声的时候,好像也是一样的,只要吟儿以惜音剑辅助,他不需要入魔就能发挥超常,为什么?愈发清晰,也愈发奇怪:惜音剑,好像真的可以一边消除饮恨刀魔性一边补齐饮恨刀不足,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过神来,知道此刻不是激动或探索原因的时候,他必须专心应战才能带吟儿回去互诉别情。
那一瞬,也正是战狼发现吟儿关键而意图先拆除她、因而趁林阡注意力不集中一剑狠手全力打吟儿的时候,林阡这“不会让身边人受半点伤”的性子岂容吟儿丝毫有损,是以毫不犹豫一刀上前迅猛将战狼拖缠回来,过程中难免血流了满手,越疼越提醒他心无旁骛速战速决。
很快他就和战狼同时发现,难怪吟儿的降临立竿见影改写战局,惜音剑不仅是饮恨刀的最强搭档,亦是血狼影的小克星:在饮恨刀的内力保护之下,它的风花雪月可以冲缓战狼用以推动入魔的愁云惨雾、同时还不知何故荡涤开了战狼用以压制入魔的梵音,继而趁林阡制衡战狼时反过来形成了保护林阡无懈可击的防线——
也就是说,当战狼能近十成克林阡,吟儿的存在使他只能四成克林阡!
敌消我长,有惜音剑相伴征途,饮恨刀自然能在这战力低迷情况下,极速达到了先前困难的第八阶段,左牵清气,右擎阴阳,高驰重霄,乘风载云,登九天抚彗星,举长矢射天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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