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像“太平洋战争”的尤金-斯莱奇一样。蓝礼最为好奇的就是,尤金的信仰和灵魂都已经支离破碎了,那么他之后到底是如何重新回到正常生活的?现在,他以“保罗”的身份也正在经历着这一切。
他已经清醒了过来,能够区分虚幻和现实的界限,也明白了自己是蓝礼而不是保罗,但那种精神创伤却深深地留在脑海里,仿佛他自己真实经历了一场活埋的死里逃生一般,让他有种精神分裂的错觉。
更糟糕的是,他的睡眠质量依旧没有太多好转,要知道,睡觉对于他来说,是比食物和甜品更加让人心满意足的治愈方案。但现在,噩梦却始终挥之不去。杀青之后,他就在做同一个梦,自己又一次回到了那个棺材里,即将被活埋。每一次的梦境都大同小异,每一次的恐惧和绝望都没有缓解。
他知道,这叫做入戏太深。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传统学院派出身的自己居然有一天会陷入如此的窘迫状况,如果被学校老师知道的话,估计会严厉批评他的不务正业。
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情况,他是完全的菜鸟,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寻找心理医生看起来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于是,离开巴塞罗那之后,蓝礼就来到了韦尔东峡谷,从基础开始学习,真正投入徒手攀岩的世界。
徒手攀岩是一种挑战自我极限的运动,但却不是“找死”的举动,所以在正式进入实地挑战之前,蓝礼展开了长达两周时间的学习,从技巧到锻炼,从模拟到实战,即使蓝礼的身体素质十分适合挑战徒手攀岩,之前冲浪、蹦极、潜水、登山、速降滑雪的尝试,为他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可即使如此,进入真正徒手攀岩的世界之后,蓝礼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
他现在站在十五米左右的悬崖半空,相当于五层楼的高度,他所用的时间几乎是那个中年男人的一倍——那是一个法国人,他学习徒手攀岩所在俱乐部的成员之一,今天整个俱乐部有五个人过来这里徒手攀岩。
站在半空中,肆虐的狂风不断冲击过来,人类的渺小在这个三百米高的悬崖和眼前那一望无际的地平线对比之下,宛若一粒尘埃;脚底之下湍急的水流泛着白色的浪花,狠狠砸在河道的岩石上,激起大片大片的水雾,阳光倒影之下显现出了两道彩虹,妙不可言。
但蓝礼知道,如此美妙的景色却饱含杀机,只要他的手指稍微松一松,可能就会命丧于此。
肾上腺素的窜动和爆发让掌心开始冒汗,不由有些口干舌燥,大脑里关于保罗、关于活埋、关于噩梦的思绪被搅得粉碎,他将所有阴影都抛在了身后,集中所有注意力在自己的指尖之上,然后左腿踩着峭壁猛地一发力,整个人就好像大力车一般转了回来,高高抬起右手,准确而有力地抓住了早在三分钟前就看好的凸起,浑身肌肉紧绷到极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
这一刻,大脑陷入绝对的空白,他,要开始再次挑战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