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耐德过去多次操持过类似的战争索赔事务,对于流程和尺度的把握也算比较熟悉,因此众人对他的操作方案并没有太大的异议。而且执委会里就施耐德一个金融专家,其他人也很难从专业领域提出更合理的意见了。
当然最骚的操作还是施耐德写给马尼拉总督的官方信件是使用了西班牙文,这个技能就很难有人能够效仿得了。此外这封信件还专门附上了目前俘虏的西班牙指挥人员的职位和亲笔签名,以证实这些人仍然存活。
施耐德唯一担心的是,这些人员的官职军职都普遍算不上太高,也并非舰队的首脑人物,马尼拉当局会有多大的决心花钱赎回他们,还真的很难判断。所以他在信件中虽然提出了一个比较高昂的索赔数目,但也还是留下了讨价还价的余地,只要对方不是傻子,应该能够看懂他的暗示。
在海汉高官们商量处理战俘的时候,这些人形自走筹码已经在战俘营里开始了劳作。由于战俘人数太多,海军基地的监禁设施根本无法关押这么多人,于是就将其临时安置在腾出来的部队营区中,不过这种待遇仅仅持续了二十四小时不到就被取消了。一名通译用不太纯熟的西班牙语告诉他们,接下来他们必须要自行修建一处战俘营,否则接下来的关押期间就只能幕天席地了。
除了少数行动不便的伤员之外,绝大多数战俘都被组织起来,发放劳动工具之后,便开始在战俘营挖掘排水沟和化粪池,修建旱厕,搭建帐篷,修筑铁丝网隔离带。这个安排虽然不免招来了一些战俘的抱怨,但绝大多数人还是很顺从地拿起工具按照指示去做了,因为战俘们都很清楚,如果海汉人决定要处死他们,那大可不必费这种工夫了。既然现在要修建一处临时战俘营,至少说明他们已经暂时可以保住性命了。
而少数军官战俘的心中却非常清楚海汉人这样安排的原因,他们在昨天的审讯中就已经在登记身份索要赔偿的信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只要海汉与马尼拉当局的谈判没有破裂,他们这些人就能好好地活着。而这种谈判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达成协议,所以这样的临时关押营地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当然了,被关进这里的人,也不是都能有机会再回到马尼拉去,毕竟能让当局掏赎金换回自由身的对象,可绝对不会是那些臭烘烘的水手。
在战斗结束两天之后,《海汉时报》终于发行了有关于这次交战状况的特刊,一千份面向社会发行的特刊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被抢购一空,在民众的强烈要求之下,当天下午又加印了五百份投放到市面上,也同样是被一抢而空。
刘尚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在第一时间便看到了这份特刊,而且他也参与了其中部分内容的编写,看到这些内容印在报刊上发行出来,他一时间真有些百感交集。自己作为大明的情报人员,为了能够搜集海汉的军政情报潜伏到三亚,但如今却阴差阳错成为了海汉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还要编文章来鼓吹海汉的军事实力,成了为海汉官方呐喊助威的喉舌。自己本是为颠覆海汉而来,但如今却又在为海汉官方效力,这种奇妙的错位感让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位自己目前的处境了。
最可怕的不是为海汉鼓吹这件事,而是吹着吹着,自己也就信了。在前前后后看过海汉那么多地方的实际运作,海汉军的演习和这次的实战,以及海汉民众对于战事的态度之后,刘尚真的不敢对大明收复海南岛抱有太大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