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个月才见过金华知府,怎么他没跟我提到你的事情?”
章曲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他的身份根本就是虚构出来的,并非金华知府的侄子。真正的金华知府就算在现场能识别到章曲的新面孔,也很难想像这人居然是鹊巢鸠占,一不小心就让自己无处可坐了。
章曲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在下长期都在各州府之间来回跑,风餐露宿,知府大人并不清楚在下的行程安排。何况阁下上月与金华知府会面的时候,根本就还没有建交通商的消息嘛!在下也是听说这事之后,才赶来宁波与阁下相见。”
章曲这个时候脑子转得飞快,他不敢承认真相,于是也只能现编剧本了。石迪文听了这个回答倒是不置可否,点点头继续问道:“那章老板想与我国合作做什么买卖呢?”
章曲早先本来就想好了要说什么,但刚才因为曹禄的事大受刺激,当下竟然脱口而出道:“盐……”
“哦?看来你是听说了我们在象山建盐场的消息,不过你要是打算代理金华府的食盐销售,得按照我们的规矩来做才行。”石迪文到倒是不疑有他,因为在这连日会谈期间,早就不止一两个商人向他提出要代理区域范围的食盐销售了。
象山盐场的出产要从私盐变成官盐,官方的许可已经是拿到了,但具体到地方上如何进行销售,目前还是要等待大明相关衙门给出一个指导性的意见。既然现在已经跟大明正式建交了,石迪文也不打算再把以前那套私盐买卖的操作方式全盘照搬过来,而是采取半公开的经营方式,更加规范地对各个地区的代理商进行管理。
从金华过来的商人,章曲不是第一个,但却是石迪文到目前为止看到背景条件最好的一个,跟现任知府是叔侄关系,这种身份在地方上就有诸多方便,特别是像盐业专卖这种特殊行当,如果没有一定的背景,很难强行顶掉官方的岗位。
章曲话一出口便有些后悔,但听石迪文所说,似乎并未起疑,他也不敢轻易再撤回自己的表态,只能硬着头皮询问海汉的食盐销售代理资格要如何取得。
石迪文倒是颇有耐心,告诉他办理相关手续的步骤,最重要的是在海汉银行开设户头,以后银钱结算就无需再用现银交割,开支票然后从银行划账就行了。
关于如何成为区域代理商,海汉商务部早就有全套的标准化操作规程,完全可以套用过来,只是食盐这个行当比较特殊而已。章曲听了一遍之后,便已经基本记住了,心说海汉人做事的确有章法,细节十分讲究,也难怪能将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不过海汉要求在银行中存入一定数目的保证金,这一条让章曲有些不是太适应。
“先前从这边拖出去的那个所谓的皇商,你应该在外面也看到了吧?”石迪文突然话锋一转,见章曲连连点头,便继续说道:“他也是想拿下食盐买卖,而且是打算包下整个盐场的产出。我就让他先在银行存入五万两银子的保证金,这人居然就开始跟我哭穷了,说什么王府也不宽裕之类的话。呵呵,他是真以为我没跟王府接触过吗?我再多逼问了几句,他就开始答不上话了,后来就承认了是想借机行骗。”
章曲忍不住问道:“他就算骗也得先买下盐场的出产吧?”
“你想得太简单了。”石迪文摇摇头道:“他只要拿下象山盐场的代理,就可以用这个资格去跟其他人讲条件,比如车马行,比如分销商,有很多途径可以把这个代理权变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