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开通海上通商航道这种说法,在军方看来更是海汉欲盖弥彰之举。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据说海汉在南方便是以走私生意发家,他们所称的海上贸易,其实就是大明明令禁止的海上走私了。海汉把走私生意做进山东,可并不是为了帮助地方官府重振经济,完全是为他们自己谋取私利罢了。他们所带来的军队便是这种意图最好的证明,有哪路海商是带着军队出来做生意的?这分明就是准备好了谈不拢就打,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军方认为海汉的到来对地方治安局面非但起不到拯救作用,反而会让形势变得更为严峻。从目前所知的信息来看,海汉与万家军的交手几乎是一边倒地结束了战斗,实力远远超过对手,而登州驻军连控制万家军都很吃力,又如何能应付海汉这个实力更强的搅局者?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趁着海汉人初来乍到立足未稳,立刻组织一波讨伐,将他们逐出山东海岸。
然而打仗是要花钱的,军方虽然想动手,但如果得不到地方上的财政和物资支持,也很难实施大规模的作战行动。所以近日登州府的文武官员正为了此事争论得不可开交,而且消息已经从官府内部通过各种渠道流传出来,以至于城内民众也都对此议论纷纷。龚十七只需将听到的各种消息进行鉴别筛选归类,就能大致推断出登州官场上目前存在的意见分歧了。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两位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等到龚十七说完之后,郝万清便向王钱二人征询看法。
“明军当中对我们有敌意的人物,有没有什么更具体的情报?或许我们可以由此找到更深层的原因。”王汤姆首先提出问题。他并不认为登州驻军对海汉的敌意是没来由的,特别是在海汉已经向福山县官府和驻军表现出了足够的善意之后,登州明军仍然认为海汉的到来不怀好意,王汤姆认为这可能是有人从中作祟的结果。
龚十七应道:“原登州卫的编制在前两年的战事中折损严重,目前登州驻军中有大部分都是明廷从山东各地调来的部队,所以这些人物的根底,短时间内也很难盘查清楚。”
钱天敦提出的问题更实际一些:“登州城附近目前有多少明军驻扎?”
龚十七道:“根据卑职的统计,驻军规模应当在五到六千人,其中水师还处于重建之中,编制不过七八百人。卑职以为,因为其所属部队太过繁杂,想要整合到一起执行作战任务,大概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卑职在当地听说光是参将一级的军官,在登州城中就有七八人之多。真打起仗来这些人谁听谁指挥,倒也是个麻烦事。”
钱天敦点点头道:“说到这个,沈志祥也提过,登州城派到奇山千户所驻扎的上官野,也是一名参将,看样子当地的高级军官的确是超编严重。”
王汤姆笑道:“麾下就几百人的参将,低配啊!不足为虑!”
钱天敦和郝万清都是会意地笑了起来,龚十七不懂什么叫“低配”,但他也能看出几位首长对于目前的形势并不紧张,想来应该也是有了主意了。
玩笑归玩笑,登州城驻扎着几千对海汉怀有敌意的明军,就算不开战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威胁。要嘛想办法化解对方的敌意,要嘛就得通过更激进的手段彻底解决这个威胁,军方终究要拿出一个应对方案才行。
钱天敦道:“目前搜集到的情报还很有限,也判断不到对方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才跟我们作对。我们现在也只能先采取预防手段,多派些人马出去,加强对登州城方向的水陆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