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三月下,赤水两岸的百姓们都在忙着耕种,一派欣欣向荣,皇帝年少时领兵,曾经数次带着队伍在赤水河岸边的官道上经过,三十多年后,皇帝再看现在这赤水两岸,心中难免有些不平静。
沈冷从船舱里出来,把手里的披风递给代放舟,代放舟反应过来,轻手轻脚的国去把披风给皇帝披在肩上。
皇帝抬起手指了指远处:“朕曾经在那个地方休息过,还记得高坡后边有一座小道观,朕进去讨水喝,曾和那小道观里的道人聊过,转眼间几十年过去,那山坡不变,道观却已经破落了。”
沈冷道:“道人们应该是换了地方。”
皇帝摇头:“那几个道人清正,不开香炉,不收香火,日子自然过的不舒服。”
沈冷道:“所以道宗受人敬重,臣听闻黑武的剑门,在黑武各地都有宗庙,每县都有,多的地方大一些的村镇都有,这些剑门宗庙的人霸占土地,而且无需向黑武缴纳赋税,田产归他们自己所有,百姓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样的宗门,表面上人人敬畏,可实际上,那只是害怕,宗门特权犹在朝廷法度之上,黑武内乱是早早晚晚的事。”
皇帝嗯了一声:“所以朕很尊敬老张真人。”
他看了沈冷一眼:“你应记住一件事,百姓们对宗教的信仰,往往是因为对国家对朝廷失望,若国足以让民安,国便是民之信仰。”
沈冷垂首:“臣记住了。”
皇帝道:“可是民心善变啊......楚时候,三征渤海,以至于国力凋敝民心浮荡,楚皇又不思悔改,三征不下,还要第四次征讨,加征粮草赋税,激起民变,楚那时也算富足强大,亦有数百年稳定基业,可还是亡了......所以对黑武这一战,兵部推演要三年,朕不敢打三年,哪怕对黑武之战所需物资储备用的都不是国库的东西,朕也不敢。”
沈冷道:“臣知道。”
皇帝看向沈冷:“你有很多长处,也聪明,可举一反三,可朕知道你胸无大志,无大志便目光短浅,朕希望你能看的远一些。”
他想把后边的话说完,可是忍住了。
二皇子李长烨年纪还小,需要沈冷这样的人帮他看得远一些,沈冷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贪恋权势,而这恰恰也是他最大的缺点。
皇帝深呼吸,似乎闻到了田野香。
“朕多希望,百姓们可以一直这么安逸。”
与此同时,北疆,瀚海城。
数十万大军云集瀚海城,与黑武一战一触即发,黑武南院大军也严阵以待,为了这一战,双方都已经将能准备的全都准备好了。
北疆大将军武新宇从外边巡视归来,推开门,他书房里挂着的那把剑随即映入眼帘,那是唐狠离开的时候留给他的,唐狠奉诏南下,如今已经是大宁立国以来第一位战兵女将军,武新宇很替她高兴,可是唐狠离开之前却问他一句话,这句话依然在武新宇脑海里萦绕,久久不散。
“你若让我留下,我可去甲卸兵,做个普通的女人。”
武新宇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看着那把剑,仿佛看到了带着些怨恨离开的唐狠。
“这一战生死无判,你留下不如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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