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后路,现在的亲近,是为了将来的不疏远。
“好。”
楚剑怜端起酒杯:“我答应陛下。”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皇帝笑起来,举杯示意,然后也一饮而尽。
楚剑怜看着皇帝那双疲惫之中带着欣慰的眼睛:“陛下,如果你不想让太子即位,为何给他可以即位的错觉?”
这样的话,也就楚剑怜敢问出来。
这样的话题,皇帝也就会和楚剑怜聊一聊,因为他不是宁臣,他是个真真正正的外人,有些话和外人说似乎更没有压力,好在还只是个外人。
“朕给了他太子之位,让他在内阁学习,朕还让他在朕北征之际留守长安以做监国,朕还给了他莫大的权利......朕是想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因为朕给的这些而迷失心性。”
皇帝吐出一口气:“朕错了,朕不该赌,朕和他母亲之间的事不该牵扯到他,一开始错的也不是他。”
楚剑怜身后拿起酒壶给皇帝倒了一杯:“陛下说的没错,若不想给,不如最初就不给,陛下这样试探,反而会逼着他走向不该走的路。”
皇帝苦笑。
“所以朕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皇帝再次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朕的话也就这么多了,不能再说了。”
皇帝摇头笑了笑:“朕怕离不开你。”
这话说的有些突兀,若是代放舟听到的话一定不会理解,换做别人也许谁都不会理解,可是楚剑怜理解,皇帝身边实在是没有一个可以肆无忌惮说说心里话的人,那些大宁的忠臣都不行,唯有楚剑怜行,普天之下楚剑怜是最特殊的那个,也是唯一一个。
皇帝不能有这样的朋友,绝对不能有。
所以皇帝才会说他怕自己离不开,他怕的离不开不是离不开楚剑怜,是怕离不开与人倾诉这样的事。
皇帝给楚剑怜满酒:“楚先生说三杯就醉,原来是骗朕的。”
楚剑怜道:“陛下的话,早就把我的酒意吓没了。”
他也苦笑。
早知道就不该来,如果不来,他就不会听到这些话,如果没有听到这些话,他就不会发现皇帝是个如此真实如此有血有肉的人,不发现这些,他就不会觉得皇帝其实是一个可以做朋友的人。
楚剑怜看着面前的皇帝,当世最孤独的人,忽然觉得可笑。
这可笑在于,原来楚剑怜认为自己才是当世最孤独的人......谁又能想到坐拥天下的皇帝才是。
皇帝有许多可以做兄弟的人,那些战场上与他曾并肩作战的人都可以是皇帝的兄弟,可这兄弟之情并不纯粹,皇帝就是皇帝,臣子就是臣子。
所以皇帝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每一个平民百姓都有的皇帝没有,如果有,楚剑怜最合适不过。
“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怜起身,拜了拜:“多谢陛下请我喝酒。”
皇帝嗯了一声,眼睛有些朦胧:“你说的对,以后还是少见吧。”
楚剑怜走出屋门,到了院子里的时候听到皇帝略带着酒意的声音。
“代放舟,自己记住,回长安后罚你三个月的俸银,酒里掺了那么多水,你是怕朕请不起客人喝酒?该罚!”
“陛下......”